第十九章 匪首书生
这几人里,有人举刀,也有人拿棍棒,可算是杂乱无章。
为首的人实在出乎意料,竟然是一个青年书生,身上还着长儒袍。他几步上前来,便对着这处的流民大声喊道:“你们这些人,速将身上的食物交出来。”
乱世里这种人不少见,不过都是些花拳绣腿,拿着利器壮胆子唬人的玩意儿,更何况这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书生。
诸人面面相觑,有心驳斥,却没有人敢先开口。
有个壮汉见状,便先安顿好自己瘦弱的娘子,一马当先站起来到他们跟前,叉腰大喊道:“我们大家都是逃难来的,为难自己人算什么本事,你们要是有胆识,就只管去叛军营里抢粮食,如若你们敢,我潘某自愿跟你们去!”
青年书生则斜睨他一眼,冷冷一笑,并不接他的话茬,只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一柄长刀,自顾自摩挲着刀柄,道:“你这厮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听我的话仔细办事,我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对方手上拿着利器,壮汉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不过又想既然已经站出来,再认怂岂不是没脸,便又充满气势当头站着。
流民里也有几个听得义愤填膺,站出来就要走到那个壮汉旁边去。壮汉见了,底气自然就更足了,伸手指着那青年书生开口怒喝:“黄口小儿!你爷爷我……”
一道银光突然闪过,神川讶然瞧去,那壮汉用双手捂着脖子,显然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嘴里的半截话囫囵着还没说出来,身子就先倒了下去。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方才走到壮汉边上的几人不由自主都咽了咽唾沫,然后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这位潘大汉的妻子就撕心裂肺喊着“潘郎”,然后连滚带爬到那壮汉边上抱起他半边身子边晃边痛哭。
“潘郎——,潘郎啊!你醒醒!潘郎……”
流民里有孩子被这突然的动静也吓得哭起来,旁边的妇人被哭声惊得回了魂儿,赶紧下手紧紧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发出丁点儿声音,以免吸引到这群恶徒的注意。
没想到,他们竟然来真的。
青年书生手中半斜的刀口还在往下滴滴答答淌血,月光下显得格外森然,所有人皆噤若寒蝉。
四周一时间除了冷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再无动静。
青年书生又露出笑来,看起来对这效果十分满意,他在那哭泣着的妇人面前慢慢蹲下,边端详边意味深长道:“唔,是个美妇。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就跟我走吧,我自保你衣食无忧。”
妇人半抱着潘姓大汉,闻言狠狠啐了他一口,丈夫死了,她也不想独活,并不畏惧他刚沾了血的刀,便开始指着那青年书生破口大骂,尖锐的骂声中,青年书生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
马夫见状,偷偷转头叫神川趁着现在混乱赶快先跑。
神川对他点点头,又向北面打了个手势,然后将身子微微蹲起来,一面儿眼风扫着青年书生那处的动静,一面儿慢慢往后挪动。
他们的位置很靠边,那群人的注意力又被破口大骂的妇人所吸引,因此这点小动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神川脱离此地后,回头看了眼系在马夫身后不远处树桩的两头驴,驴离人群太近,根本没办法偷偷牵走,于是她只好提着下裳又往林子方向多走了几步。
在灌木丛里蹲着藏了好半天,神川才听到衣裳摩擦草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道黑影四处张望,低声叫道:“大小姐?”
神川扶着树干微微探头,借着明亮皎洁的月光仔细看了一眼,见是马夫无疑,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向他招呼。
他们碰上后没说话,又走远了一些,确保无人能听见看见,马夫才小声道:“那妇人方才也被杀死了,大家都彻底吓住了。他们搜刮了所有食物,老奴直接把驴交出去了,他们很满意,要老奴跟着他们一块走,老奴就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了。听他们说…古虹那边现在已经无法接济流民,已经准备关闭城门,好像是因为通往江州的水路被切断了,没了补给。”
如神川所料,古虹那里确实有了变故,那些人恐怕本来也是去古虹避难,只不过临到古虹,却发现古虹城门紧闭,他们没钱没粮,故而恶从胆边生,干起这种抢人的事情。
好在对神川来说,古虹封城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守城的是赵侯,他的人肯定认得神家令牌,只是路上更难些罢了,
两头驴身上系着他们装干粮的包裹,这回算是交代了,不过好在早先神川层叫马夫在衣裳内贴身藏一些食物,现在拿出来一计较,还有三张饼就一包蜜糖,加上一个马夫别在腰间的水囊。
“我知道了。”神川微微点头,淡声道,“我们先走吧,身上的粮食节省一些用,走到古虹应当没有什么问题。走吧,现在就走。”
他们平时不在夜里赶路,一是怕迷失方向,二是山间野兽虫蛇多在夜间活动,贸然碰上也是平添危险,三是因白日赶路已经疲倦,需要休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