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膳食!
苒苒眼睛都亮了。她揭开食盒,看到摞着整整齐齐的豌豆黄,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傻乐着:“好吃。”
“我想着苒苒甜口,就让小厨房多放了些。”江九辞一口一个“苒苒”,仿若认识多年的故人。
卫济舟手搭在桌上,毫无章法地叩击着,似乎不耐烦了,声音透出冷漠:“公子坐下吧。”
正埋头苦吃的施苒苒抬头看了眼他:“啊?”
“有什么问题吗?”卫济舟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声线夹杂着不满。
施苒苒蹙眉:“我们初来乍到,不应该先去拜见亲王吗?”
这样才比较合礼数,在来之前,她已经向卫济舟打听好了。
虽然听的时候觉得麻烦,可毕竟在人界的地盘,总不能添麻烦,偶尔也要做做人事。
江九辞额前碎发落下,遮住脸上的思绪:“父王缠绵病榻,不便打扰。”
卫济舟抬眼,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隐晦,而施苒苒毫无察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缠绵病榻?
卫济舟摩挲着佩剑上鲜红的剑穗,看着下人搬来一把木椅,顿觉可笑。
这个江九辞,可真有意思。
江九辞坐下后,卫济舟站起身来,命下人将缠绕在他眼前的白布摘掉,同时朝施苒苒挥了挥手:“苒苒,过来看看。”
在听到“苒苒”这个称呼时,施苒苒像是见了鬼似地盯着她,确定是他说的而不是江九辞,这才慢吞吞挪过去:“干嘛?”
卫济舟紧抿嘴唇,没有回答。
江九辞的眉眼十分漂亮,带着几分女子的妖媚,却如神祇般让人不敢亵渎,长睫乖顺垂在眼下。
“真是可惜了。”施苒苒不禁感慨,而卫济舟则是拿出一枚丹药,让江九辞服下。
“有些痛,忍着些。”
看这架势,是想现在就把江九辞的眼疾医治好。
江九辞接过丹药,十分信任他,毫不犹豫吞服下去,辨认出施苒苒站立的方向,露出温煦的笑容:“有劳苒苒了。”
卫济舟猛然按住他的眼眶,低声提醒:“专心点。”
施苒苒也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江九辞道谢,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古怪,索性躲在卫济舟的身后,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男子手生得修长,骨节分明,在使力的时候隐隐能够窥见青筋,她咽了咽口水,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江九辞的眼上。
等到卫济舟拿下白布,扒开他的左眼时,施苒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扯着眼前人的袖摆缩了缩。
男子的眼珠说是溃烂也不为过,深红色的血肉黏连在白骨上,给人一种完好无损的错觉。
任谁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只会以为是身上擦破了皮,可这落在眼中,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而另一只眼的情况则完全不同,空荡荡的眼眶中只有一个鼓起的肉块,随着卫济舟的动作小幅度耸动着。
鲜血顺着江九辞的双眼流淌,滴在玄色的衣袍上,洇下深色的水渍,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施苒苒本就嗅觉敏感,差点就要吐出来。
这不是寻常的腥甜味,反而带着尸体腐烂的气息。
实在难以想象,温润如玉的江九辞的双眼,竟然会如此可怖。
“抱歉,吓到你们了。”江九辞面露歉意,在卫济舟收手后,这才让人换上新的白布,从容地遮在眼前。
随侍见怪不怪,可施苒苒顿时哑然:“这……”
这一看就好不了啊,就算卫济舟再厉害,也不可能生死人肉白骨。
不过卫济舟倒是从容。
“的确被人下了蛊。”他神色凝重,不假思索道。
“那……可以复明吗?”江九辞握着扶手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卫济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自然可以,只是这蛊虫和寻常巫蛊不同,但只要找到母蛊后服下,自然可以复明。”
提到这个,施苒苒突然想起先前被逼看的书,连忙抢答道:“这个我知道,是不是子母蛊?”
卫济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对。”
“但略有不同。”
施苒苒亮晶晶的双眸立马黯淡下来,见她这副模样,他心头一软,侧着身子耐心教导:“子蛊种在江公子的体内,母蛊却并不在持蛊人的体内,而是成了子蛊的解药。”
每当提及术法时,他总是愿意为了施苒苒多讲一些:“知道了吗?”
施苒苒似懂非懂:“那我们现在要找出母蛊吗?”
卫济舟摇头:“先看看持蛊人如何中蛊。”
话音刚落下,施苒苒福至心灵,像是黢黑夜幕中明亮的星子,盯着他的目光带着兴奋。
“那我去看看膳食!”
下蛊的话,放在饭菜里最容易了。
卫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