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林（二）

妇人最后的一句话低语魔咒般萦绕在心头。不到一里的路程，冯婵越走越热，捡了片大树叶拿在手里不停地扇风。直到出了这片密林，一个瓜农的咿呀的叫卖声分散了她的注意。

“甜~瓜、甜~瓜、不甜，不~要钱。”

“快走吧，这地方前段时间出事了，别乱吃这里的东西。”

“这里是遂城地界，前面就是清泽林，总会有人来管的，我们快绕过去吧。”

路人三两结伴，皆是汗流满面，有的撑伞而行，有的戴着斗笠，听到其中一人的谈话，后面几个人面带可惜的看着瓜农的摊子，快步通过。

不管那么多了，她先得尝尝这瓜甜不甜。

离开树荫遮蔽处，冯婵举着树叶朝瓜农跑去，草席铺在地面上，圆滚滚绿油油的西瓜大小均匀堆成小山，摊前打开的两个西瓜，红瓤薄皮，显现出诱人的冰沙质感。

“姑娘卖瓜吗？不甜不要钱。”农夫脸上的皱纹充满了阳光和泥土，如同乡间的小道，笑露出嘴里所剩无几的牙齿。

老爷爷耳背，只不断说着家里种了几亩沙瓤甜瓜，每年这时候买的最好，可现在就算降价也卖得不好，想去城里但这地方又离城里太远，自己一个人拉不过去等等。等了半日，终于等到一个人跑来卖瓜，他特别欢喜，扭头地抱起一个新瓜，用手指敲了敲，像是特意让冯婵听那声音，一边咿呀地说着瓜甜，做手势让她等着。

老人抱瓜提桶往村口处的一口深井走去，觉得是因为天气太热，路人觉得瓜没有冰凉的井水解渴，边走边喊着“卖冰镇大西瓜喽~”

已经捧着手里瓜虎视眈眈的冯婵，偷偷挖下中间一块红芯，入口甘爽，香甜无比，发自心底赞叹：“这瓜，斯哈~太好吃了！”

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冷箭似的目光朝她射来，距井口不远处，一袭玄衣似蛇般的身影骤然出现。

那女子低眉凤眼，面容姣好，年纪和她相差不大，也许还要小两岁，双臂环在身前，暗紫色的银纹在黑裙上环绕，远远望去，身上闪着碎光，周身似乎环绕了一条蟒蛇。她目光犀利，淬着毒液般几乎把人刺穿。

冯婵迅速回想脑中所知，四大神兽之一“眦衒”人首蛇身，保佑遂城孟氏百年历代，衣服上能绣这么大面积的，必定是孟氏直系族人。想问她一身黑什么面料，不热吗？但见女子身后跟来十几个黑衣男子，臂膀上有着同样的蛇纹，冯婵选择留下钱，抱着一半西瓜靠边挪，只是挪动的速度很慢。

“你让我回去送瓜？你让我们回城卖瓜？”一旁的黑衣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

只听女子话语沉稳，似是极力掩藏讥讽的口气，“怎么？还想继续给我惹麻烦吗？城主让你跟我出来斗猎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三只妖灵你抓了半月，还被附体三次，修为不够就不要逞强，卖瓜怎么了？这瓜卖出去回去算是你积德。”

黑衣男子沉思片刻，大步迈出瓜棚，将钱袋给了瓜农，开始交涉些什么。

听到卖瓜，冯婵又想到，花栎来之前告诉她，现任遂城城主，十二岁即位，三日收服作乱扰民的百余只妖兽赢得民心，十三年来，周围小城为保安稳纷纷依附投靠，遂城地界飞速扩大，成为面积第二大城池。随着城池不断辽阔，为缩小城乡财富差距共同繁荣，城主孟绮颁布实施的各项政令法规被多地采用，其中也有反对者在等着她将遂城的财库彻底耗空，伺机图谋地盘。

“遂城孟琚收妖，麻烦问你点事情。”

冯婵蹲着吃瓜突然眼前一黑，女子首先自报了姓名，笑起来的虎牙柔和了锋利的眉眼。她压下气嗝，道：“知无不言，言呃～呃～”

形象管理失败，简单陈述了半个时辰前听到的事情。

孟琚：“也就是说今晚是第四个女子失踪的日子。”

冯婵：“按照夜行推算是这样的，但第三个人没有立刻失踪，她只是白天沉睡不醒，夜晚出来敲门。”

话风一转，孟琚：“你既不是本地人，那家在何处呢？”

第一次被人问起身世，她想到自己的名字都不是原本的，上一世的记忆在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云雾，只对朝雾阁的腰牌印象深刻，但遗憾的是姜仇他们不认识自己，或者说不认识还没有恢复容貌的自己。

随即指向不远处被村民围住的人，冯婵道：“我跟他一起的，我们要去遂城。”

沈洛凡的冷漠没有使村民们敬而远之，相反他在密林中带路前行的好人好事自出林后就被络腮胡大声传颂，引来田间好几个大娘和小女孩围在他身边，不敢靠近又拘谨的说着自己的担心和害怕，使他不得不硬生生扯出一张笑脸。

见冯婵望着那人嗤笑，孟琚继续问：“离家私奔？”

“不是，第一个女子的情郎比她大十八岁，是个负心汉，家人不同意她就寻死，后来她跟着老男人跑走后十多天又回来了，不可能再次离家私奔。”

“第二个女子和丈夫青梅竹马，恩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