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孙山脚下
这次去君豪公司进行专题调研开的是两辆车,专职司机汪少洋开着一辆崭新的帕萨特拉着一把手许阔兵和办公室主任束怀远,另一位专职司机孙文磊开着一辆很新的现代索纳塔拉着副职孙明光和农村能源股股长唐煜,两辆车犹如两条激情澎湃的黑色大鲨鱼一般,一前一后优雅而利索地驶向位于县城南部河涯镇的目的地。
大名鼎鼎的君豪公司的大型养殖场位于一座名叫孙山的小丘陵的向阳坡地上,舒缓的山坡上养的主要是黑色的大肥猪,山前一片平地上主要养的是血统纯正的进口花奶牛,山头附近的土地基本上都被君豪公司包了下来,上面常年种有不同品种的小麦、玉米和苜蓿。
一路无话,至少孙明光没怎么和唐煜说话。
一行人等(不算司机是4个人,算司机就是6个人,至于算不算司机那就得看司机怎么看待自己了)顺利到达了公司之后,河涯镇的镇长朱富铁和公司老板邱家明等人早已在办公楼前等候多时了。
亲切地握手,拼命地微笑,动情地寒暄,这些常规性的操作都不用再多说了,是个人都能想象得到此情此景。
“哎呀,很不凑巧,郭书记下去正好去市里开会了,所以就捞不着陪许局长您了——”朱富铁一脸遗憾地笑道,似乎只要把红得发紫的郭书记的名头抬出来,就足以应对眼前的局面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他口里十分响亮地提到的郭伟志书记不仅仅是河涯镇的一把手,当之无愧的老一,在这个地盘很大的南部乡镇有着很大的权威和影响力,人家还是正儿八经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呢,提起此君的名字当然能够镇得住场子,压得住风了。
现如今,意气风发的郭伟志同学就是一面意味着官运亨通和平步青云的鲜艳旗帜,郭伟志这个名字就是年轻有为和后生可畏的代名词,郭伟志的言行举止就是无数人每天都要念叨和传颂好几遍的神奇内容,圈子内的各色人等在专属于自己行业之列的酒场上要是不或多或少地聊聊和郭同学有关的各种趣事,那都不叫酒场,至少不是高端的酒场。
“哎,他忙他的,他忙他的,千万不要惊动他——”许阔兵闪耀着一脸的灿烂阳光,忙不迭地对着朱富铁言道,好像一旦因为他的到来不小心打扰了郭伟志,自己的罪过那可就大得不要不要的了。
唐煜站在一边慢慢地琢磨着:“如果郭伟志不是还兼着副县长这个职务的话,那么,按理说他至少得给许阔兵打个电话才行,要不然的话就显得太不会办事,太没有礼貌了——可是,既然人家是分管许阔兵的副县长,那么他打不打这个电话也就无所谓了。”
“还有,朱富铁为什么不说郭县长,而非要说郭书记呢?”他有些不解地思索了半天,依然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这样称呼郭伟志,毕竟副县长的级别要比人家兼着的这个乡镇党委书记高多了。
另外,实际工作经验已经较为丰富的唐煜同志从朱富铁的话音里差不多也能听出来,郭伟志极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许阔兵这次来君豪公司的事情,估计他连向郭伟志汇报一下都没汇报,因为说到底这次君豪之行纯粹就是许阔兵自己临时现安排的,并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门的实质性的理由,要是说得再难听一点的话,实际上包括河涯镇的主要负责人在内,公司老板邱家明等人未必就真心欢迎许阔兵前来调研和指导,毕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错,官和商的关系有时候是相当微妙的。
关于这一点,唐煜的感受和体会还是比较深刻而明确的,虽然他本人和“官”这个奥妙无穷的神奇字眼八竿子也打不着,而且他一直都坚持认为,古时候关于士、农、工、商的阶层划分其实还是有着相当多的合理成分的,并不是哪个英雄人物一拍脑袋就说定了的事情。
原因何在?
他的直观感受概括起来大概包括以下内容:
商人在本质上就是逐利的,而且往往手握重金外加斗志昂扬,长期以来金钱的疯狂加持使得这些人在内心深处是非常看不起各路官员的,他们往往觉得对方都是些喜欢沽名钓誉和装腔作势的家伙,都是一帮子伪清高和假正经之流,而这种根深蒂固的看不起恰恰又来自于对方对他们的看不起,因此他们一直都对士、农、工、商的这种简单粗暴的排列顺序耿耿于怀,但是在方方面面诸多事项上他们又不得不有求于对方,受制于对方,这就使事情变得比较有意思了。
又爱又恨?
好像也不是。
这种奇妙的状态好像比较接近于想敬而远之而又无法实现,想融为一体而又心有不甘,想清清白白而又无异于痴人做梦。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嗯,有点这个意思。
反正就唐煜的有限认知来看,在前期申报大小项目的时候,这些老板们都热得和裤套一样,脸上一直都堆着香香甜甜的迷人花朵,并且会想尽千方百计来巴结和为好有关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说句难听话就是让他们喊一声“亲爹”他们都愿意,可是一旦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