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山
再问,可都已经走到了各自的房间门口,只好作罢,留着明日解密了。互道晚安后,各自进了房间。第二日一早,问觞要醒不醒的时候听到床边的木板响起“噔噔噔”三声敲墙,艰难地翻了个身,闭着眼隔山打牛,回了三声。
她和风泽杳相邻,两人的床都靠在边上,仅仅一面木板相隔,若是隔音再差些,或是两人再敏感些,夜里对方翻身都能听到。所幸问觞这些天以来睡得十分沉,不存在半夜惊醒的情况,否则睡到迷糊时,多半会生出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错觉。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鼓作气爬起身去开门。这是她和风泽杳不知何时形成的默契,他那边敲了三下,这边若是没回应,便由着她多睡一会儿;若是回了三声,就代表她也醒了。问觞打开门,风泽杳果然站在门外,她斜靠在门边,眼睛都没睁开,嘴里模模糊糊地嘟囔着:“起了起了。”
风泽杳低头看她,只见到一副十分不清醒的样子。头发进经过一夜的□□变得杂乱蓬松,刚刚起来开门的时候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头发乱糟糟地嘟在衣领里,只剩下几缕在外边孤零零地荡着。本是极不修边幅的样子,可偏偏生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无端显得慵懒起来,再低头看看她睡意朦胧的模样,竟生出几分乖巧怜惜来。风泽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道:“几件冬衣,试试合不合身。”
问觞微微一睁眼,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两大包东西,顿时清醒过来:“这全是?”
风泽杳点点头,轻轻一扬下巴,示意她全都拿去。问觞受宠若惊,立马站直了身:“这叫几件吗?这么多我哪穿得完?不是,风兄,有钱也得花在刀刃上啊。”
风泽杳受教得点点头,反问:“什么才算刀刃上?”
问觞道:“自然是有用的地方,能用得上的地方,用得开心的地方。”
风泽杳:“妥。”
问觞:“妥?妥什么,一点都不妥。”
风泽杳:“给你穿,开心。这不就妥了?”
问觞目瞪口呆,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学以致用。事已至此,她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值,又觉得十分感动,于是道:“我......我很开心。真的。哎,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可以一天换一件、不带重样儿地穿了?这是什么神仙待遇啊,哈哈哈哈。”
风泽杳微微弯起嘴角。
问觞抱过两大包衣服,又苦恼起来:“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得洗衣服?”
风泽杳想了一下道:“你管穿,我管洗。”
一大清早听风泽杳说话,就像在爆炸场里冲澡一样,一句比一句让人大跌眼镜。他洗衣服?他这种人会洗衣服?问觞晕晕乎乎地把他哐当关在门外,随手拿了一件出来穿了,竟然没有一点不合身。就着新衣洗漱一番下了楼,耶步和风泽杳正坐在桌旁等她一起吃早饭。问觞刚从楼下下来,耶步就眼尖地大呼小叫起来:“问大侠,你竟然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你、你......唔......噗!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问觞低头一看,竟是一件粉黄色的衣裙,衣领上还绣着碎花,腰间别着精致的流苏,一看就是娇俏的姑娘们的装束。刚刚脑子昏昏沉沉的,随便拿了一件就换上了,穿着合身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穿的是这样一件。她许久没穿过这样款式的衣物,看着耶步的反应,也别扭起来,看了一眼风泽杳。
风泽杳道:“过来吃早点。”
问觞挣扎一番,坐了过去。
耶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失礼了失礼了。从来没见过你穿这样的,有点意外而已。怎么说呢,嗯......很好看,非常好看,你穿什么样的都好看。真的。比我一路上见过的姑娘都要好看呢。”
问觞咬着火烧,瞥了他一眼。
耶步连包子都不吃了,急道:“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刚刚不是有意要笑的。你......嗯......就是太让我惊艳了!惊艳知道吗?就是太好看以至于让我瞠目结舌的意思。问大侠,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呀。我这包子不吃了留给你可行?”
问觞把嘴里的火烧咽下去,低头就叼走了耶步刚拿到手的包子,含含糊糊道:“成交。”
耶步早餐痛失一个包子,为此痛不欲生地反省了很久。把前因后果捋了很多遍,最终觉得自己不应该嘴快答应把自己的包子交出去,起码要换成用磕头来原谅。三十里的脚程,他用三分之一的路途认真思量了一个新的问题:究竟是食物更重要,还是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情怀重要?思来想去,左脑是生存死亡,右脑是人伦纲常,他双目紧紧锁定前方骑马女子悠悠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一种快要接近真理的紧迫感,霎时间千万的思绪信马由缰,势不可挡,突然眼前光芒一片,大彻大悟!
果腹的食物不可抛,双膝上的尊严不可抛,两者既要兼得,就必须做到一点——
不要惹女人!
耶步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想明白了这样一个充满深度的哲学问题,这种奇异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