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失灵的货车从坡上往下滑,一连撞了三辆小轿车。而最前面的那辆因为没来得及踩刹车,惯性撞向正在等绿灯的沈母。
郑岱说:“尽管那辆轿车不是故意杀人,但它在无意间确实造成你母亲的惨祸。当年的驾驶人,是许家老二。”
许弘生,许瓷父亲。
本以为讲出这件事会让他动容,但沈确格外淡然:“我知道。”
四岁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印象。
之所以清楚这件事,是沈奶奶临终前告知了他。
当年许弘生被迫卷入这起意外已经很倒霉,和其他两辆车的车主一起走了该走的程序,也找保险公司理赔成功。
他并不知道沈确是死者的孩子。
可沈奶奶心里过意不去,花了两个月得知沈确的存在,把人改头换面地领回家,对子女们都没说过他的真实身份。
怕沈确今后从别的地方得知真相会心生怨恨,才在走之前了却这桩心事。
“我原以为你会恨许家……”郑岱惊讶于他的冷静,又说,“你生父是殉职警察,也是我师弟。于情于理,你都该帮我。”
郑岱说,只需要他通过于桥探清于盛龙的日程安排,并告知他们在于盛龙身边安插的那位接头人。
事成之后,他会供沈确继续读书。
仇恨不是沈确经历的,可命也不是他能选的。
他尽力帮忙,只是在18岁的最后一天看见郑岱出现在新闻报纸的升职版面上、于盛龙对家落网、那位接头人突然自/焚……郑岱被调离浮城,再也没联系过他。
沈确不清楚什么部署和大局。
他只知道,他在那一年成了被遗忘的线人。
*
许瓷被沈确送回京州后,彼此没再联系过一次。而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始终没说出一句分手。
或许是太清楚只要她说了,沈确就会放手。
许瓷较劲地想着:他不会挽留的,他没心。
正月初一,京州刚下过一场大雪,窗外白茫茫。
许瓷躺在床上狂刷列表动态,楼下客厅里一群长辈在聊天。隐约有亲戚说起许瓷怎么不下来玩,许父笑笑“她到冬天最怕冷,在冬眠呢”。
不过北方的冬天室内暖和,和浮城的冬天截然不同。
浮城在南方,虽然是港岛城市,但冬天也有一两周的冷空气钻心凉。阁楼里没安地暖,一般都是开大厅的壁炉。
许瓷迷迷蒙蒙想起幼时她爱赖床,冬天根本起不来去学校上早读。
每天清晨都是沈确来喊她,他心细,总会把她袜子先捂热再给她穿上。小姑娘穿着暖和的秋衣秋裤,被他掀开被子剥出来。
她眼睛也不睁开,随他怎么摆弄地套上厚外套。
……
她听着楼下的热闹声,有点想沈确了。
这几年的守岁夜和新年,他是怎么过的?有人会偷偷喊他半夜起床去放烟花吗,有人会把压岁红包悄悄分他一个吗?
【许瓷,新年快乐!】
是柯闻卓给她发来了祝福,他动态还在浮城。
许瓷问他怎么没回家过春节。
“哎,别提了……我爸今年有单药材生意在这边,刚被搅黄,没心思过年。”柯闻卓似乎想起什么,“你可能知道这家公司,叫韧盛制药。”
许瓷纳闷:“我不太懂这些,怎么会知道它?”
“你哥他——”话说一半又收住,柯闻卓摇摇头,“算了,我每次听来的八卦都不准。”
他们之前还说那位沈老板有多可怕,自从知道那是许瓷哥哥之后,早就不信这些道听途说的事了。
许瓷愣神:“不,你仔细说说那个韧盛制药?我哥他和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
“浮城药业的龙头集团,也做其他的。你哥那间酒吧和……拳击俱乐部好像都是这家的地下产业。”
“这家药业公司是有什么猫腻吗?”
“那老总叫于盛龙,有钱有势搞垄断。”柯闻卓叹口气,“我爸说浮城市场已经被关上好多年了。我还真挺好奇这韧盛制药一家独大,为什么没被上面收拾,说好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呢?”
许瓷咬唇思忖了片刻,喃喃:“或许是差一点契机。”
“什么契机?”
被抓住小辫子的契机。
许瓷直接买了飞浮城的机票。
那间地下拳击俱乐部,不管是打拳还是赌拳,她都得去看个究竟。
*
沈确没想到大过年的,会以这一种方式见到许瓷——
台球室门口,两个人齐齐被拖过来。一个是柯闻卓,另一个是许瓷。
勇仔指了下地上陷入昏迷的俩人,尴尬挠头:“沈哥,不知道嫂子和她朋友怎么混进来的。底下人不认识她,给药倒了。”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