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
正是怕被人看出认出,自进入大乾起,她便将此物从身上取下藏了起来,这才给了影三、影七等人机会拿到它。
李嬷嬷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老身没有什么可说的,五殿下不必白费力气。”
“那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里的刑具硬。”裴暻的声音依旧很轻,但透着如刀锋般的冷厉,“说出真实缘故,本王就放过你,让你最后一程体面点。”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可对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她是个十七年前便该死之人,蛰伏谋划这么多年依然未能报仇是她无能。
见她打定主意不说,裴暻抿紧薄唇,起身退开,叫影七用刑。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审问室的窗比之牢房的低而大,一阵桂花甜香轻而易举地飘来,满室萦绕。
裴暻微微蹙眉。
李嬷嬷却倏然睁眼,原本浑浊的三角眼迸发出精光,旋即似喜还悲地笑起来,邪门儿得影七拿鞭子的手一顿。
下一刻,便见李嬷嬷嘴角流下一条血痕。
影七大惊,迅速捏住她的下颌,见舌头完好,才松下一口气,却发现她哑了。
急匆匆赶到的御医摇摇头,“回禀殿下,她的确哑了,嗓子被毒坏的,无药可救。”
裴暻面无表情地挥退御医,影七颤声请罪:“这,属下抓住她后搜过身的,却不料这毒妇如此狡诈,竟然还暗藏哑药。”方才他又搜过一遍,还是猜不透她是将毒药藏在了哪儿。
“她是被人毒哑的。”裴暻淡淡道。
方才只有他们三人在,而且为预防她自尽,口里身上早就查过一遍,就算藏了毒,那毒也不能自己跑到嘴里去,要知道她的双手一直是背负的。
难道是预先服药?可为何服哑药而不是毒药?
主仆二人出来审问室,乌金已经正上中天,车夫已在门口等待。
影七替主子打起车帘,帘子放下的一瞬间,裴暻看到外面栽种的一溜稀稀拉拉、修剪得细条的瓜子黄杨。
刑部大牢的选址很刁钻,未免被人瞧出,外观上并无特别之处,以防有人偷听、劫狱等,通常不会在近处、庭中栽种高大枝茂树木,更不会种有香味的花。
是了,方才在审问室里那阵桂花香是从何而来?
一直守在审讯室外的狱官想了想,“回禀殿下,旁边那宅子庭院里种了一陇金桂,是离这儿最近种桂花的。”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宅子离此处极远。
且刑部大牢四周有高墙,桂花香不可能飘这么远。而审问室里闻到的味道极清晰,必然是离源头较近。
此刻裴暻已经确认那桂花香有问题,正是那桂花香传来后,李嬷嬷便哑了。
裴暻又问:“都有谁经过了审问室外面?”
狱官道:“今早走过这片的有汪尚书、肖寺卿、金判书和朴大将军,接着便是一位穿白衣戴面具的先生以及各位大人的随从或车夫。除此之外,就是大牢巡逻军往来。”
说完又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疏漏,还补充了一句,“并无人在窗外徘徊过。”
五殿下和那么多位大人过来,大牢防备属于外松内紧的状态。
裴暻默然,笼在袖中手摩挲着黄玉佩上的麒麟浮雕,神色莫变,“回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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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荟影和荀潜都是京城人士,如今验毒之事告一段落便各自回家定省父母,准备过中秋。
丁北斗和周泰山两师兄弟也有事外出,俞唱晚便带着小豆苗回琉璃坊。
刚在后门下马车便迎面碰上出门的钱岱岩,笑着道:“钱夫子去雅集?”
钱岱岩没想到会遇上俞唱晚,愣了愣才行礼道:“正是,与常山书院和白鹭书院的几位同窗聚一聚。”
“那便不耽误钱夫子了。”说着侧身进了门。
钱岱岩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口中喃喃出杜子美的“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致骨血匀”。
意识到不妥,他赶忙回头,暗道,俞家人口简单,二老通情达理,俞姑娘性情好,有一技之长又会照顾人,一定能将他的老母亲伺候妥帖,将他们的小家打理好,行舟聪慧过人,前途不可限量,方方面面他都极为满意。
当即决定等他考上进士就向俞家夫妇提亲,到时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大小登科一起来岂不羡煞人哉!
思及此,钱岱岩便觉得精神百倍,他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行!
俞唱晚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想着跟爹娘说说话,多亲亲小青山。十四躺在院中的石板上晒太阳,越发懒散的肥猫见到小豆苗就冲过去要肉干吃。
周氏跟她说着铺子里的情况,“那茉莉和玫瑰的卖得特别好,冬日里是不是还能出个梅花味儿的?”
俞唱晚双眼发亮,她娘亲果然会经营,便将这个好点子记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马车驶进琉璃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