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暻
源县人。每年回来祭拜她的时候,会用‘杨颂之’这个化名。”
“那你外家还有亲人么?”
裴暻摇头,杨氏当年因父母亡故便在伯父家长大,可惜伯母图钱,看杨氏生得齐整便将她卖给到当时的县太爷家做丫鬟。
杨氏便在县衙长到十岁,正值祖父修缮扩建禁宫要征纳宫女和内侍。首先征召的便是小官和富户的女孩儿,县太爷哪里舍得亲女去宫里伺候别人?见杨氏个子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生得也好,便叫她代替了自己女儿进宫。
裴暻查到这里后也去找了娘亲的伯父一家,伯母已经亡故,伯父另娶,生个儿子染上了赌瘾,一家子穷得揭不开锅,后来为躲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俞唱晚蓦地心尖一疼,外家没有亲人,唯一对他好的娘亲也不在了。
“阿暻这个名字很好听。”不知道自己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俞唱晚瞬间涨红了脸。
裴暻知道她是宽慰自己,只是这些事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并不伤感,反倒一时心痒,促狭道:“瑟瑟也很好听。”
她瞠目侧头,他眉眼笑得弯弯的,像个钩子牵动着她的心。
是时,一群孩子结伴到了河边,正接二连三往冰面上跳。
“是村里的孩子睡醒了,咱们回去吧,一群皮孩子吵得紧。”俞唱晚起身拉着裴暻的袖子。
三人回到俞家,影九还没来接人。
小豆苗已经回了苗家,周氏正裹着围裙擀面皮,俞良生抱着大盆在给馅儿上劲。俞行舟用布老虎逗着弟弟小青山玩,见姐姐和五公子回来忙道:“姐,快来包饺子,我想吃你包的兔肉饺子。”
俞唱晚点点头,净了手便在桌边坐了下来,等皮和馅儿都好了便手脚麻利地包起来。
裴暻坐在一旁听周氏细细介绍都有哪些馅儿。
“五公子。”鼓足了勇气的小少年小心翼翼凑过去道,“您以前在书院读过书么?”
裴暻颔首:“略读过几年。”小时都在宫里进学,后来去国子监待了两年。
“那写过文章吧?夫子留了功课,可我觉得那题不太好破,您能帮我看看么?”
“或可解答。”
俞行舟双眼一亮,赶紧叫空闲下来的老爹看好幺子,他要去请教功课,不,应该是测试某人的墨水。
“五公子,题目是‘不以规矩’,我知道它出自‘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我也明白它的意思是‘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还需为政者遵循效法先贤的典章制度以治国。”俞行舟抓抓头,苦着脸道,“可是我该怎么破题才好呢?”
裴暻笑道:“行舟聪慧,能够从题目中看出出题者到底想让你写什么样的文章,你实际上已经破了题,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圆规曲尺不用,仅靠如离娄的明察秋毫和公输班的巧妙技艺就能够画出圆、方么?”
俞行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圆规曲尺是不可不用的。不可不用而不去用,非圣明也。以此承题可好?”
裴暻颔首,发现俞家人都很敏慧,俞家将来或可上一个台阶。
俞行舟知道了该怎么做便不焦急了,又拿出书本请五公子给他解答一下他平素没理顺的地方。
俞唱晚和周氏没再闲聊,俞良生也怕小儿子吵闹打扰到二人,便抱着小青山去屋子里玩。
低越的声音清晰耐心地讲解着,时而旁征博引,时而用有趣的实例来佐证,小少年听得如痴如醉,心道五公子真的好厉害,讲得比钱夫子还生动,最重要的是他讲一遍自己就全听明白了。
俞唱晚高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将手里的铜钱包到饺子里,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别人都看不出来的标记。
待饺子包完天色已经暗下来,影九还没来。
影三尴尬道:“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要不属下回去重新赶一辆车来?”
裴暻正待点头,俞唱晚道:“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桃源县小地方,平素没那么多人进出,今日是除夕就更少了,是以城门会在申时关闭,以便守城的士兵回家过年。可能正是影九不知道这个规矩,没能出得来。
“五公子若不嫌弃,就在我们家对付一晚吧。回头我把床褥被褥给换得干干净净的,您放心。”周氏和蔼道。
他一个人,又是除夕夜,眼睛还看不见,真不忍心将他赶回去孤零零地过年关。
裴暻从善如流,影三则对着周氏和俞良生谢了又谢。
一大盆饺子上桌,还有一罐香浓的山鸡汤煨在小火炉上。
俞唱晚给每人分了一碟饺子一碗鸡汤,招呼影三坐下一道吃。
既然是吃饺子,裴暻不需他布菜,又想到俞家人都是不拘小节之辈便同意了。
可影三哪敢坐?只端着碟子站在桌旁。旁人便也不再劝。
高大汉子一口一个兔肉饺子,夸张道:“好吃好吃,俞太太和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