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

小贾氏脸色发白。

看热闹的乡邻指着朱家人交头接耳，商翠荷登时恼羞成怒，“你们就是报复阿茂选了我罢了。这些事都是你们俞家人编排的，假的，子虚乌有！”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把周氏气笑了。

“呸，朱家嫌贫爱富、前后不一的德行全村谁人不知？”秦婶抖着胖胖的身子，双手叉腰往前一站，“还有你商翠荷跟朱茂在山里幽会，以为就山神知道么？可笑，见过你们的人不知几何，不知廉耻的淫、妇。”

商翠荷着实不曾想那些事竟被人瞧见过，听着周围乡邻的嘘声，当即羞臊难当。

那边小贾氏上前一步撑住周氏欲关上的院门，发狠道：“都是定过亲的，何必逼我们走上绝路？若我茂儿没了功名，我朱家跟俞家没完。”

“逼朱茂走上绝路的是他自己，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俞良生黑如锅底的脸出现在人群后，面部因愤怒而微微抽搐，“若非要来找我俞家麻烦，来，我绝不退后半步。”

当初若是知道朱茂那狗崽子躲到京城去了，他便是追到京城也要揍他一顿。只是先前再遇上已经时过境迁，他再主动去找麻烦显得他们阿晚还念着他似的，没得让人恶心。

朱家人见俞家寸步不让，家中男人又回来了，只得讪讪而去。

次日。

俞良生怕朱家又来闹事，便没去押送粮食。

院门被敲响，来人自称是中州书院的夫子——朱家堂兄弟在县城里遇见朱茂的夫子回来省亲，便请了他来当说客——若能为书院挽回一个秀才，甚至举人进士也是好事。

俞良生一向敬重读书人便开了门延请进屋。

朱家人想跟着夫子涌进院子，后者淡淡道：“老朽是来说情，不是来仗势欺人。”

朱家人不敢造次，退到了院门外。

老夫子由弟子扶着坐上了客位，他头发全白，身着蓝白儒服，尝了一口桌上的荷叶茶，双眼一亮，“有荷香，但无涩味，好茶。”

俞良生不懂这些，“是长女制的。”

老夫子略微讶然，顺着黝黑大汉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少女。少女意识到他的目光，福了福身，起身后垂眸玉立，不卑不亢。他心中暗暗点头，又不禁叹气。

“俞姑娘高雅。老朽一路进来，但见竹梅，可见屋主费了一番心思。”

“不敢当，因家母觉着夏日过于炎热，是以种竹。而那几株梅花快干死在路边，家母偶遇之，于心不忍，便将其移植回院中。”俞唱晚不轻不重的反击，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般附庸风雅么？

老夫子一噎，转而说起其他事。

不便出去的周氏在寝间翻了个白眼，老家伙专打太极。

老夫子终于在加了两回茶水后进入正题，“老朽听闻俞姑娘弟弟也在进学，既知科举之路难走，将心比心，何以不帮朱茂过了这关呢？老朽相信，若他能过了这关，俞家将对朱家有大恩……”

老夫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俞唱晚耐着性子听完，启唇，“小女请问夫子有女儿或姊妹么？”

“自是有的。”老夫子微微错愕，他说得口干舌燥，小姑娘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小女再问，若您女儿定亲的对象正是朱茂呢？”

老夫子端茶杯的手一缩，沉默了。

“您瞧，若易地而处，您也会恼他。小女三问，倘若此次包庇他犯错，焉知他以后是知错能改还是有恃无恐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随老夫子进来的弟子忍不住回道，“难道就要因为这一个错而毁掉大好前程么？”

俞唱晚嘴角微翘，琥珀色的眸子一片冰冷，“罢黜功名便没了前程么？朱茂有手有脚，种地、经商皆能养活家人。哦，他如今开着的一个铺子，是盗卖我的药方而得。”

闻言，老夫子与弟子错愕地对视一眼，朱家人可没说朱茂偷盗人家财物一事。

俞唱晚续道：“小女知道夫子的意思，科举是难，但读书进学难道是为了做官飞黄腾达？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在小女看来，读书该是开悟明智，立志求道。”

可纵观天下，有几个人读书不为做官？

“你说得不错，但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书中自有黄金屋’，立志求道与显达并不冲突。”那弟子反问。

俞唱晚摇摇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朱茂三心二意，私德败坏，敢问夫子与先生，他，何以治国何以平天下？”

“小女知道，您二位其实也不信任朱茂，不过是碍于情面而走这趟。”俞唱晚说着福了福身，“小女感佩至深，但小女志不能改亦不会改。”

老夫子与弟子脸色好看了些，顺着小姑娘搭的台阶下来。

众人见俞家人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