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唐启年仿佛吊人胃口似地，先是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见大家脸上都是隐隐期待的神色，才戏剧性地摊手让陈桥接话。陈桥就不是爱炫耀的性子，见状只得清清嗓子说：“然后，师兄就给我投钱了。”

唐启年觉得这话太过平淡，丝毫没有达到自己的本意，只得自己再强调一遍：“A轮投了六百万美元，B轮一千万，后来又追加了一千四百万美元，”这些都不是重点，唐启年敲了敲桌子，接着说，“截至目前，投资回报超过了600倍。”

席间鸦雀无声，皆是被这个数字震惊：虽然在硅谷，Sisco 这一年是资本市场上最火爆的当红炸子鸡，市值一路飙升逼近六百亿美元的大关，但是 Sisco 毕竟还未在国内市场大展拳脚，在座的虽然有创投圈的人士，隔着个太平洋，仍对 Sisco 在异国土地上取得的成功没有实感。

然而六百倍的投资回报，这是什么概念？说的绝对一点，目前的市场上，95%的VC都不赚钱：募集资金有难度、投资项目回报周期太过漫长、投资的综合年化收益率过低、能够成功瞄准的成功项目百不存一…可以说，能维持收支平衡、控制风险的基金就已经达到了及格线以上，而平均投资回报率能保持在十倍、二十倍更已得上良好了，更何况近年整个国内一级市场已经有很严重的超库存情况，高回报率的项目几乎只出现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前。

“红杉资本B轮投集美优品也不过是144倍，徐欣投晶东商城也不过翻了150倍。如果真要比，也只有阿里商城最大的单一投资股东软银的投资神话可以比得过了。”坐在唐启年左手边的沈悟（出处见《未名湖畔》）感慨道。

“过奖过奖，我们和阿里还是完全不能比。”陈桥记得这是唐启年入席前重点跟他提到过的人，应对也认真许多，对着沈悟微微摇摇头，“我们只是小公司。”

“沈教授说的是，”唐启年却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Joe 你也不用太过谦虚，你还很年轻，年轻就是一切，未来我很看好 Sisco，”接着又对席间众人说，“他们很有潜力，这一次要进军亚洲市场，特别是国内，现在远程视讯工作会议这一块还没有什么成型的气候，我看 Joe 一定会大有作为。”

唐启年这是用自己的名誉当着众人在给他背书呢。虽然陈桥知道唐启年对他很提携，但这样直白的话一说出来，还是令他受宠若惊。

“承师兄美言，我一定努力，”陈桥向唐启年拱了拱手，“将来多给师兄赚钱买大院子！”

这话一出，席间笑倒一片，刚才在听了那个石破天惊的“600倍”之后略显紧绷的气氛，一下又活络了起来。大家顺着陈桥的话头聊起这庭院的绝美景色，有心人一边附和，一边吃着佛跳墙，完全没吃出佛跳墙放冷之后那微腥的味道，这个时候，吃饭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佳肴流水般地上着，众人谈论的话题也由天及地。陈桥比较沉默寡言，但一直保持着认真地倾听状态，大家也就默认他不太爱说话，之前由“600倍”生出的微妙的距离感在交杯换盏、酒酣耳热之后也就消弭不见。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又在唐启年的带领下走进室内的茶室，自然地分成三三两两继续着话题。唐启年正和沈悟聊着，不知道唐启年说了什么，陈桥错耳间听到沈悟低低来了一句“…我有女朋友了”，他笑笑，估计唐启年又是想给人家做红娘，说来也好笑，自己一把岁数了不想安定下来，倒是上赶着给身边一群弟弟们张罗好事。

唐启年显然是刚知道这个爆炸性消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围着沈悟问东问西，沈悟笑而不语，避而不谈。陈桥虽然也好奇，这位中国籍第一位获得第箬尔经济学奖的学术精英，究竟会找什么样的伴侣，却也不至于像唐启年那样八卦到跳脚，只是淡淡地应付着身边人，偶尔接话，倒也算得上是有问必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启年那边似是聊得告一段落，突然开腔道：“茹小姐，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听你抚琴一曲”

陈桥眼神跟着投过去，唐启年所提到的茹小姐，正是那位在观潮阁里矜持地抱臂而立，有着一双极美的手臂的女郎。这一整个晚上她都比较安静，这一桌子人，数他们俩话最少。

唐启年特意转向陈桥，正式介绍道：“这位就是著名琴家茹逸仁的女公子，又跟从李钊大师学习多年，我年前听过她演奏的一曲《平沙落雁》，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虽然是春末，却有秋意寂寥之感，简直是惊为天人，丝竹之声可绕梁十日不止。”

在座的不管是听过还是没听过她的琴音的，此时都仿佛很熟悉这位茹小姐似的，一边点头一边都轻轻鼓起掌来，陈桥心里想，估计唐启年现在说一句地球是方的，大家都要争先抢后地“说的对极了”呢。

茹元轻轻笑出声：“唐先生，您这夸奖可太重了，我年纪小，还是末学后进，不敢不敢。”

“欸，我这人可不说违心话、场面话，”唐启年摆摆手，“我是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