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已经开学三个多月了,陈桥在经历了入学考、第一次月考、期中考和第二次月考的连续打击后,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成绩就是班里吊车尾的事实。除此之外,他个子矮小,其貌不扬,黑黑瘦瘦的,既没有可以一鸣惊人的特长,也没有富裕到可以显摆的家境,在初一一班里,活得就像个隐形人。
不过,隐形人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什么人搭理他,他倒可以不受他人目光拘束,自由自在地做点事。
就比如现在——
陈桥默默地注视着主席台上的陈亚好,她今天是主持人,穿了一身漂亮的白色公主裙,扎了一个丸子头,上面顶了个粉色毛茸茸的发饰,面带微笑,正在用流利的英语代表全体学生们欢迎堪萨斯中学的交换生们。
路明中学和美国堪萨斯中学互为姐妹学校,每年两校都会派出一个学生团相互交流访问,这个学期就轮到堪萨斯中学的学生过来交换。主席台上,欢迎仪式刚刚开始,书记正作为路明中学的校方领导致欢迎词,而陈亚好,就扮演了英语翻译的角色。
书记扯着那官腔官调说一句,陈亚好就用清亮甜美的声音翻译一句。陈桥没有办法完全听懂陈亚好说的是什么,但从他有限的英语水平来看,陈亚好的发音标准、语气地道,是他望尘莫及的水平。
“她英语说的...还行吧,也就那样。”一个女声悄悄响起,带了点别扭劲儿。听那语气,陈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陈欣怡——一个家里特别特别特别有钱,也特别特别特别爱炫耀自己家里有钱的女生,没错,她的烦人程度,值得用上连续三个“特别”来强调。
陈欣怡的学号是45,也就是说,她不是考进来的。
不过陈欣怡一点也不忌讳这一点,在课间嘈杂的背景音中,陈桥曾经亲耳听见她是如何对同桌炫耀,数学备课组长是她的私人家教:“我怎么会有数学作业的答案?你不知道吗,陈老师给的啊,抄完就还我,我只给你看啊。”
这声音太大了,估计大半个班都听见了,也许她本来就是想说给大家听的?不过大家都不动声色,装作没听见——故作成年人的城府深沉,他们学得很快。
“她英语超好啊,”旁边陈亚好的前桌,那个眉毛长得特别浓密的男孩子听到了,也低低回应道,“我听说她小学一年级时家里就给请了外教呢,说是英国的,一个老奶奶,所以你听她的口音是不是和我们不太一样?”
江城小学英语用的教材都是人教版的,教的是美式英语,所以大家最开始听见陈亚好上课读英语课文的英式腔调时,都觉得又新奇又特别。
“切,不过是请了个外教,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也有。”陈欣怡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嘟囔——她家里是很有钱,可却是后来做生意暴发的,小学三年级前她一直在乡下读书,后来才转到江城小学来的。乡下小学哪里会教什么英语?整个学习进度、教育质量都和城里的学校有着天壤之别。
来了江城后,尽管父母也给她砸钱请了外教,可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陈欣怡心里对学习有了抵触,钱是花进去了,可学习没提上来,补了这几年,最后还是花钱进的一班。
周围能听见这两人对话的,都安安静静地不插话,眉毛浓密的男孩子翻了个白眼,正好被旁边的陈桥看到。陈桥继续隐形着,却不妨碍他羡慕台上人的光芒:穿着白色公主裙的陈亚好就像是那一只白天鹅。他想着,她有整个天空可以供她飞翔,又怎么会在意地上那些嘎嘎乱叫的鸭子呢?
陈亚好踩着约好的时间点走进翠华,给服务员出示了赵彦齐的订座短信。对方很热情地带着她找到预定的座位:“请您先入座,赵先生还没有到,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来一壶白菊吧。”陈亚好微笑致意——她其实不太懂茶,也分不出什么茶醇,什么茶涩,统统只作牛饮。反正都是为了解渴,不如喝菊花茶,香香的,还下火。
翠华酒家是江城本地的老字号茶楼了,陈亚好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一家人去吃翠华的晚茶。那个时候,家里不常出去吃饭,像翠华酒家这样略高消费水平的地方,更是一年才能去上一两次。只有在庆祝重大日子的时候,爸爸妈妈才会带上陈亚好和弟弟去吃一顿,比如弟弟的生日,比如她拿到了市里的优秀学生代表。
多年过去,即使陈亚好现在财务宽裕、已经体验过很多高大上的米其林餐厅,翠华酒家仍然是她时不时就要去坐坐的地方。
翠华的装修依然维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陈亚好置身其中,恍惚又回到了年少时候。服务员也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叔阿嫂,一辆点心推车推过,陈亚好目光一扫,一水的冷盘、卤菜,直到她扫到餐车边边放的那几盏黄桃——黄桃上用竹签插着纸质的卡通画片,别有一番意趣。
回忆扑面而来,陈亚好还没从令人窒息的记忆潮水中挣扎出来,肉.体的动作已经快过大脑,她伸手去够那盏黄桃,像极了不懂事的小孩踮脚扑棱的傻样。
“诶诶,小姐,我来拿,”推着推车的阿嫂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