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陈桥坐在教室里，现在正是课间，大部分学生都在打闹、聊天，而陈桥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刚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完形填空20道题，他只对了三个，其中有一个还是蒙对的。

不用问，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最后一名。

他把试卷收进抽屉里，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写。路明中学的理科非常强，就跟江城外国语中学的文科非常强一样，而这样的强，就是靠每天的卷子练出来的。虽然初一的学生才刚刚入学，但是每天一张数学卷子也已经是常态了。

陈桥的学号是43，一班一共48个人，学号是入学考的成绩排名，不过一班和往常一样，也有几个名额是留给特殊的学生的。这样一来，陈桥其实就是最后一名。

陈桥是从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学毕业的，在那个学校里没有什么培训班、兴趣小组，大家下了课就是疯玩，哪里懂什么奥数、竞赛？等到他被电脑派位到路明中学的时候，才知道别人是怎么读的小学：有的一年级起就请了英语外教，有的六年级时新概念三就学完了，学得快的新概念四也学了，有的小学就学了初中的课程，有的是围棋业余四段，有的已经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了。

他正在算一道数列题，那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就传入耳中，他写字的笔尖慢慢停了下来，大脑也渐渐不运作了——

“…喏，可以这样，这样…”陈亚好纤细的手指在 IPod 的转轮上灵活地操控着，屏幕上的小球就又一次被挡板挡住，击打碎最后一块砖瓦，屏幕上跳出“Bravo！”和一堆烟花，旁边的女生鼓起掌来。

“陈亚好，你这个 IPod 真酷，可以借我玩一小会儿吗？我保证不弄坏！”

陈亚好一抬头，看见自己前桌一脸羡慕想玩的样子，大方地把手里的 IPod 递过去：“喏，想玩就给你玩一会儿！”

“谢谢！”男孩子一脸惊喜地接过，原先围着陈亚好的一群男孩子马上又围着那男孩去了，陈亚好的同桌方悦看了，俯在陈亚好耳旁，轻轻问道：“你就这么借给他们玩啊？这可是 IPod 呢！”

“没事，”陈亚好侧趴在桌上，脸对着方悦，也悄悄地说，“等会儿他还给我了就给你玩，很好玩的！还可以听音乐、看电影！”

阳光照在她莹白的侧脸上，勾勒出她小巧精致的唇瓣和微微上翘的鼻尖，她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朝方悦调皮一笑。

陈桥看了看自己旧的已经褪成了灰色的布制笔袋，又看了看陈亚好桌子上的 muji 笔盒和虎牌保温杯，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他要赶快把这张卷子写完，要不然晚上就没时间了。

窗外的天空湛蓝明亮，灿烂的太阳光洒进办公室内，陈亚好对着电脑一边做着下个季度的计划书，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陈母冗长的唠叨：

“你说你办那个留学中介，还不是给顾灵羡那个丫头打工？打工还能给人打一辈子？累死累活的，她做她的大小姐，你在风里来雨里跑，妈心疼，乖，还是听妈的，赶快回来考个编制，你都快三十了，马上要到年龄限制了！”

“嗯。”

“隔壁王家，那个小姑娘，你记得伐？比你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她原来也是不听话，说是在一家外企当什么经理，后来呢回来考了公，在街道办。你知道去年吧，她出了车祸，到现在都一年多啦，一天没去上过班，工资什么都照领的哇！什么叫铁饭碗，你懂伐？这就是铁饭碗！”

“哦。”

“再说了，你现在做这个，我和你爸爸出去怎么说啊？说老师吧又不是老师，说自己创业吧这个中介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做的，你说你是当老板了，可一年到头也没往家拿回几个钱，跟人相亲都不知道要怎么讲的啦！不安稳，男人听了都不想要的，你现在又不年轻了…”

“啊。”

“别再那里给我嗯嗯啊啊的！你敷衍我要一年敷衍过一年！”陈母发怒了，咆哮的声音一瞬间爆发，陈亚好取 Airpods 都来不及，一下子耳膜被炸得一疼，不由得抱怨：“妈，你都已经嫌弃我年纪大了，要是耳朵还被你吼坏了，我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你别在那里给我油嘴滑舌，你弟弟不听话也就算了，男孩子吧，要闯就让他闯去，反正买房的钱家里是给他准备好了，他是要在美国买还是要在北京上海，家里都支持的了；你呢？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给自己筹划一下，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听你姐说你买了辆新跑车啊？车是消耗品，你一个女孩子买那么好的车干什么…”

陈亚好从听到“弟弟”就开始抿嘴唇，现在终于忍不住，装作很忙的样子：“妈，妈妈我马上要开会了，开完会再跟你说啊！”

“那你周末回来吃饭…”陈母在电话那头显然还意犹未尽。

“周末忙，下周再说啊。”不想再听对面说些什么，陈亚好直接把电话挂了，向后用力一躺，椅背的反作用力又把她向前一推。

呵。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