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道院
烛生出这许多事,玄风、玄璠、玄机都有错。”他看向师弟张汉真,“玄风是你三清观的弟子,自然由你来罚。”
他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徒孙:“玄璠、玄机你俩可知错?”
“弟子知错。”玄璠、玄机一同出声。
“玄璠神堂罚跪一天,玄机两天。”汉一山人转眸静静问张汉真:“小师弟,你可满意?”
张汉真冷哼一声:“敢情灭的不是你们鹤山道院的灯烛,灯烛熄灭乃是大忌,只跪一天两天的,神明岂能原谅?”
说是难讨神明谅解,实则还是张汉真自己不服气,汉一山人轻叹一声,小师弟的脾气还是这么大,从前他们师兄弟三人还没分开时就属他脾气最臭,如今做了观主还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性子。
这时玄璠冷不丁来了句:“师叔祖,去年中元节我们鹤山道院还真灭过。”
张汉真哑口,甩袖背过身去。
玄机低头挑眉,极力压住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
玄璠朝张汉真拱手,声音不急不缓:“还请师叔祖息怒。这次中元节斋醮,因担心灯烛再灭,本想到三清观讨买富余的上等灯烛,绝无搅扰三清观斋醮之心。玄风师兄心善,给我们换了一箱现有的,望师叔祖念在他心善可怜师弟的情份上,对他未记档一事从轻处罚。也请师叔祖宽恕玄达师弟,因灯烛更换再加上昨日起风才致使灯烛熄灭,非他之缘故。”
玄风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他没想到玄璠竟会为他求情,疑惑间对玄璠投去感激的目光。
张汉真仍背对着玄璠,气却消了一些。
玄璠朝玄风微微点头,手没放下一直在行拱手之礼,他挪动膝盖,跪回师祖:“还请师祖息怒。今日之前玄机并不知晓其中实情,弟子在中元节前告诉玄机换来的是三清观仅富余一箱的上等灯烛,且已告知双方库头同意,并在库房记档,所以玄机对私下换灯烛一事并不知情,他刚刚也是听了玄风师兄的叙述后才得知实情。”他朝汉一山人俯首跪拜,声音恳切有力:“求师祖勿怪罪玄机,弟子愿一人受过。”
“不行。”玄机急道:“玄璠师兄你不用替我求情,就算我不知情,我也是这件事情的源头,我不要你替我受过。”
玄机往前跪行两步,额头直直磕在石板地上:“师祖便罚我吧,我虽自小贪生怕死惯了,可也绝不会让别人替我受过。”
“唉。”汉一山人重重叹出一口气,两个都是他的徒孙,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忍心罚他们,但眼下小师弟在,他不能不罚。
汉一山人虽素日里严厉了些,但实则面冷心热,最是吃软不吃硬,现在两个徒孙言辞恳切,他倒还真的不想罚他们了。
“那便两人都去神堂跪上一天,好好思过。”汉一山人说完又闭上双眼打坐。
“一天?”张汉真瞠目,“怎么还越罚越少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汉真继续追问:“再者,玄璠将私下换来的上等灯烛说成是富余且经过库头同意并记档的,你这又是所为何意?”
玄璠低眸思忖,颇为为难:“我是玄机的师兄,若是他知道他想要的上等灯烛是我私下换来的,我怕他瞧不起我,这才告诉他是经过库头同意并记档的。”
玄机皱眉,他根本不信玄璠师兄说的“怕他瞧不起他”这样的话,他猜不透玄璠为何说谎,却也没当着大家的面问他,他觉得玄璠师兄这么说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真没想到鹤山道院的弟子竟虚荣到这般地步,张汉真瞥了眼玄璠,觉得他大抵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他眼神的余光瞥到玄璠身侧正低头抠手指头玩的玄机,眉头更是紧锁,这个更废。
“还有你,既是担心中元节起风灯灭,手里又有什么劳什子的鼻烟壶,为何不早早换了钱去预订上等灯烛,非要火烧眉毛了才想着到我三清观去买,你可知没有远虑必有近忧?”
张汉真一番言之凿凿,玄璠、玄机到底是他大师兄的徒孙,好歹也喊他一声师叔祖,他也有权力教育教育他们。
玄机停住抠手指的动作,这是在说他呢?玄机瘪瘪嘴,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凡事未雨绸缪的好处,可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东西去买本应道院付钱的灯烛,再说了,我提前两天才知道自己要侍灯,哪有时间跑去当铺当了钱再去订做灯烛,要不是这次事发突然,我根本舍不得拿出二师伯送我的鼻烟壶。”
这鼻烟壶可是他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他根本舍不得当掉。
一个虚荣,一个爱财,张汉真摇摇头,真是没一个有出息的。
“既是说到了这,院主”,葛通桂朝汉一山人拱手,说:“不如增补灯烛采买这一项的银钱来采买上等灯烛,这样不管以后哪位弟子侍灯,总会轻松些。弟子平日为信众上门做的法事最多,弟子愿拿出自己每月银钱的一半来采买上等灯烛,这样便不会因为采买了上等灯烛而在其他支出上的银钱减少,道院各项采买也皆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