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温柔
姜乐嗤笑一声,“宝贵的东西可得收好了,别丢了,糟蹋了人家的心意。”
周泽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扬起了唇角。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丝酸涩的味道。
他蹬快了步子赶了上去,“算不上宝贵,但的确不是可以随便糟蹋的东西。这是我以前的同桌送的,她要换班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姜乐扭头看他,凉飕飕地笑,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行啊,既然不算宝贵,那你给我,我替你撕了,好歹还能听个响。”
周泽皱了眉,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行。”
姜乐原本说的是玩笑话,只是出于揶揄和逗弄,却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她反而心里有些莫名地不爽,她默默地盯了他两眼,一言不发地扭过头,脚下踩得更用力,车轱辘都要在地上磨出火星子来。
周泽无奈地轻笑一声,又加快了速度与她并肩,解释道:
“我只是不觉得被人喜欢,便有了随意伤害人的权力。应该明确的拒绝,也应该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微风吹拂,树荫晃动下,他的一双眼像水洗过一样澄澈干净。
十几岁的男生,很容易将别人的喜欢当作吹嘘谈笑的资本。反倒是他这个人,平时冷淡寡言,却最是干净诚恳。
姜乐这才觉察出自己的玩笑话格外的醋酸、狭隘,她撇了撇嘴,有些心虚地回道:“......当我没说。”
正是放学的时间,路上车辆堵塞,偶尔响起几声不耐烦的鸣笛声。姜乐一扭身骑进一旁的小道,慢悠悠地蹬着。她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人没什么劲儿,自行车也跟着懒散地龟速爬行。
周泽率先打破沉默,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马上就高三了,少打点游戏。”
他的声音有些沉,不似往常清亮。
姜乐心里那点沉闷的情绪却突然轻盈了起来,她眯起眼笑了笑,猛然加快速度将他甩在身后,拉长了声音喊道:
“班长,马上就高三了,少管点闲事儿吧!”
脚下蹬得很快,她的头发被吹在身后,连鼓起的衣衫里都尽是畅快淋漓的风。她扭头笑望着他,扬声挑衅:“周泽,你好慢啊——”
他加速跟上,难得笑得开怀。
夏日晴空下,各色的汽车密密麻麻地堵成了一张网。一旁的林荫小道下,两个穿着校服的人一前一后骑在自行车上,风鼓衣衫,笑着将那些堵塞的车都甩在了身后。
*
北城有一片老旧居民楼撑起的区域,用低廉的房租承担着很大一部分外来人口。
姜乐每次回出租房时,都喜欢抄近道,骑过两三条小巷,再横穿一个旧式的居民区,能节约不少回家的时间。
这天她带着周泽穿过一个小区时,却听到一阵细小的呜咽声。
有一个小男孩站在绿化带旁,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不停往低矮的灌木丛里甩着胳膊。一只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小黑狗趴在一只大狗面前。
小狗不过成年人两个手掌那么大,浑身的毛湿漉漉的,虽然发着抖,却努力用爪子蹬着地,挡在大狗面前,对男孩发出一阵微弱的吠叫。
有一个中年女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墩子上,低头看着手机,偶尔发出两声笑,瞧着像男孩的母亲。
姜乐只是多看了两眼,便从他们身边路过。她今天心情很好,并不太想自寻麻烦。
只是她与周泽刚走出两步,便听见男孩在后面低声笑着。
“哈哈,死狗,笨狗,打死你,打死你!”
姜乐扭头一看,才发现他脚边还堆着小山似的鹅卵石,不知是从哪捡来的。他一手将一块鹅卵石往小黑狗身上砸去,换来它一阵痛呼。
她长腿在地上一支,随意将车子丢在地上,便三两步迈到男孩面前,拧着眉问他:
“你干什么呢!你家大人呢?”
男孩被她的训斥声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瞧她也穿着校服,算不上什么有威严的大人,他脚步往旁边一撤,像是故意跟人对着干似的,越发变本加厉。
“你是谁啊,要你管我!”说着,他又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小黑狗身上砸去,“死狗,打死你!”
男孩攥足了劲扔出的石头,正好砸在了小黑狗的脑袋上,它一只眼睛被砸伤半睁着,连连痛呼地缩着身子,却没有挪动身子,依然蹲在大狗面前。
姜乐这才发现,那只大狗也是黑色的毛,肚子上因哺乳坠着很长一块器官,而它的舌头吐着,看着竟然是已经死了。
她见男孩竟然还要出手再砸,一下子火气上涌,一手拎着他的领子往后拽,斥道:
“你这臭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男孩被她拎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周泽及时用手一托,没让他真的摔倒。
然而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挥着胳膊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