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恩宠
女子牵马离去,她的腰间佩戴着一柄袖珍短剑,精致的剑身错金镶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帷帽下的红纱随风飘扬,与她胭色的长裙相互融合,柔丽中透着强韧,仿佛一个仗剑天涯的剑客,身影隐没在了杏花之中。
我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被踩过的背脊还是觉得酸痛,公主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游戏。她的母亲是当今陛下的长姐,如今寡居邯郸的大长公主,高钰镜在玉京出生,在康乐殿中长至五岁方回邯郸与母亲相聚,因其机敏聪慧,甚得太后疼爱,便破格封为公主,赐号镇国。
她与我年纪相仿,今年才只十九岁,但也已到了适婚年龄。不仅太后宠爱镇国公主,亦连陛下也十分疼宠这个外甥女,早年间也谈过几桩婚事,却都不满意,此时召镇国公主入宫,还是为了指婚的事。
一番波折,我总算到了宸宫。
我在殿外扫雪时,时常眺望远处的宸宫,那时只觉得宏伟壮观,遥不可及,而今真真切切站在宸宫下,方才感受到什么是庄严巍峨的天子之宫,叫人心生敬畏。
大殿外站开一排值守的御前侍卫,一个个年轻的面庞,挺拔的身姿,凌霜的傲气不可侵犯。我跨上长阶,并没有跨入内殿的资格,只能等候在外,直到一个内侍官抱着拂尘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低声吩咐道:“陛下宣你入殿。”
我惊住,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总管大人,奴婢只是来问尺寸,您把陛下的鞋子拿来让我看一眼就是了。”
内侍官看着我局促不安的样子,皱了一下花白的长眉,道:“姑娘,随我入内吧。”
我的心沉到了渊底,心知这一劫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只好认命地提起裙摆,踏入大殿。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赤金玉璧为灯,东珠为帘幕,楠木为柱础。八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东海珊瑚花,风起绡动,如坠蓬莱仙海一般。榻上设着软烟罗抱香枕,铺着杭州雪蚕冰簟,叠着西域天香罗衾。殿中书架旁悬着一柄龙泉长剑,剑身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康乐殿也不及千分之一。
我一回头,便见内侍官停在了身后,用眼神示意我自己过去。我看那鲛绡帐中香雾沉沉,一个男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腿在书桌上交叠着,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倒像是个闲散王爷。
我轻轻地卷起鲛绡帐子,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半点声响,我斜着眼睛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只见他把翻开的书盖在了脸上,似乎已经睡着。我顿时松了口气,放心地蹲下身子捧起他脱在一旁的皂靴。
我用手比了比鞋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原来男人的脚这么长,相比之下,我的手小得可怜。周不世的脚应该也差不多有这么大吧?说起来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从没有好好观察过他的脚呢?
默默在脑中记下了尺寸之后,我打算这就回康乐殿。不料才一起身,我的双手便被男人捉住,一个极快的旋转,我失重地跌入了他怀中!
我顿时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几欲挣扎,可双腕却被他紧紧扣住,他靠我极近,我也正坐在他的腿上,这般羞耻又煎熬地搂在一起。一本全唐诗大喇喇地翻开在桌上,高风起慢慢朝我颈窝凑近,我感受到他热热的鼻息,正暧昧地喷洒在我的颈间,惹得我浑身一颤。
身处极度慌乱的人,时常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我很快便从紧张敏感的情绪里抽身出来,试图让自己回归平静。
高风起自然敏锐地觉察到了我身体的变化,他宽大的手掌故意托起我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弄我披散在肩上的长长黑发,日光如蜜糖一般洒落在案上,我仰起脖颈,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肌肤,任由男人贪婪地索取。
高风起对我在他掌上坦然舒展身体的举动,十分受用,他懒散地揉着我的手,这都要归功于周不世亲自调配的御药,才使得我溃烂的双手恢复如初,甚至比从前更加细腻滑嫩。浅浅的蔻丹如杏花般娇艳,更衬我十指如玉。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我忽然念起了书上的诗,专注得忘记自己正坐在他的怀里。
几句诗便浇灭了高风起忽起的兴致,他不知不觉地把目光转向了桌上的诗集,对我失去了兴趣,但手却一直没从我腰上下来。
他眯着眼,朝我投来深究的目光,几分玩味,几分有趣,打量了半晌,这才展齿一笑。
“倒茶。”
我顺从地捧起八珍茶壶,为他倒了一盏热茶,毕恭毕敬地递到他手边。高风起却只是微笑看着我,并不伸手接茶,我的双臂因托举的动作变得麻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不过两年,就忘记怎么奉茶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