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过去·夏油杰（1）

的白发苍瞳少年嘎吱嘎吱摇晃着椅子，百无聊赖地把墨镜抛上抛下。

“一拨蠢货想让我继承烂橘子思想一拨蠢货想把我培养成好使的刀一拨蠢货畏惧忌惮我，偏偏又非要装出尊敬的作呕模样，一个个都妄想着我朝他们设定的路线走，超搞笑。有一段时间我连表情都懒得摆给他们看。”

这般说着，五条悟眼里是一片冰封着的纯粹的蓝。那一瞬间，厌烦、讥讽、轻蔑，一切话语中鲜活而生动地表现出的情绪都不存在于他的表情中，却也并非是见多了的麻木，只是不在意的空白，仅此而已。

就像人不会在意挡路的砖头一样。只要看到了迈过去就好。

就像人不会在意路边有毒的野草一样。只要可以分辨出无视就好。

就像人不会在意脚下的蝼蚁一样。踩死还是活着都不重要。

一种奇异的隔绝感与割裂感萦绕在五条悟的身上，让与五条悟熟识没几天的夏油杰第一次剥离他狂妄自大、性格顽劣、随心所欲的大少爷外表窥得少许本质，仿佛隔着时空与幼时的五条悟对视。

——“五条家的神子”并非只是他天生的六眼与稀有的术式带来的称呼，悟确实有着某种非人的特性。

随后那份人外感就被“噗哈哈哈哈杰你的表情好搞笑哦拍下来给硝子看”的大声嘲笑和闪光灯连拍迅速冲散，有关过去的对话也变成了夜蛾大怒检讨两千的一次险些拆掉操场的干架。

身上带着和他相仿的切磋导致的狼狈与擦伤，五条悟和他一样大开双臂躺在操场上，没有无下限的阻挡衣服裤子脏兮兮的，脸颊也蹭上了灰尘，他肆意的笑脸却比半小时前的漠然真实得多。侧过脑袋看着刚刚结识不久却已然认定的挚友，五条悟的眼睛是明亮又璀璨的蔚蓝色，他说：“杰，我——”

于是夏油杰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他回答：“——”

他们说了什么来着？

他有点记不清了。

“您好！”

意料之外活泼又元气的声音中断了夏油杰对旧友的回忆，也冲淡了被缠身的咒灵和猴子称为神女大人的女孩的那份异质。仿佛开机完成情绪正常启动，一之濑初好奇地打量着夏油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这位和尚先生？您是谁呀？”

“你好呀，初。”夏油杰放出一只咒灵，注意到一之濑初的眼神果然往咒灵身上飘，完全确认了她术师的身份，笑意真实了些许。他柔声道，“我是夏油杰，盘星教的教主。”

“哦！”一之濑初恍然大悟，纠正了自己的称呼，“不是和尚先生，是教主先生呀。教主先生，那个——是什么？”她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咒灵看。

“这个嘛…”夏油杰笑着说，“初确实有必要知道。我以后会慢慢讲给初听的。”

在他处理掉猴子之后。

“初大人，您现在感觉如何？您刚才是又看到什么妖怪了吗？”猴子在他们对话时还在一刻不停的聒噪。

一之濑初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还好吧，就是有点困——话说你是谁？”

“初大人，您别开玩笑了，”猴子勉强提一提嘴角，“我…”

“啊对，”一之濑初偏了偏脑袋，打断了它，“你是小初的姨妈来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给忘记了，抱歉抱歉。”

夏油杰理解一之濑初此刻产生不满情绪的赌气的戏弄之言，毕竟这只猴子一点都没有家人的亲近感——悟在五条家的人跑过来见他的时候也没少气一口一个叫着悟大人的家族成员。

他注意到了，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一点，小小的女孩使用了男性人称。但是此时的脱口而出又暴露了自己叫自己的名字的习惯——很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可爱自称。

夏油杰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家的小姑娘们。偶尔，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会说着她们要快快长大帮助夏油大人，甚至开始模仿菅田真奈美的口吻，当然这样的错位感只会让人觉得甚是可爱，再加上时不时忘记了跑偏回去自己习惯的自称，意识到时害羞的表情总是让夏油杰忍俊不禁。

类比挚友和家人而对一之濑初产生怜爱之情越多，越是对她所处的环境感到厌恶。

第一次在业务进行期间拂袖起身，夏油杰走到了一之濑初的面前。宽大的袈裟和高挑的身材会导致压力，于是他在不至于让孩童感受压力的距离处停住，缓缓蹲下，平视着一之濑初的眼睛。

“初，关于你的身体我想再和你聊聊。”他柔声说道，语气是将其视为独立个体的认真而耐心的尊重。

由于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一之濑初恐怕并不知晓正常孩童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什么是诅咒，亦不知何为咒术师和术式。他会好好地为一之濑初梳理思绪，等待她做出选择。如果她需要，他会成为她的家人。

灰色的眼睛对上了狭长的紫眸。目光扫过了夏油杰还未收起的咒灵以及会堂上的挂字，思索片刻，一之濑初点了点头。“嗯……我们确实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