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被关在黑暗中是什么感受?这个问题的答案储真可以脱口而出,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活在黑暗中。
无论是□□还是灵魂,那狭窄的黑暗的,不透入一丝光亮的容器将他笼罩,自他年幼时,就跟随这个罩子的形状生长。
变得冷酷、无情、冷血。
直到某一天,所谓的造物主,他们共同的父亲,和蔼地、大发善心地将储真身体上挤压他的容器取走了。
父亲剥夺了他对这个容器所有的记忆,之前,他叫S,是父亲忠实的儿子;此后,他叫储真,没有身份,没有过去。
他的一切,由冯让清所塑造。
他获得的,都是冯让清所给予的。
就是这样,他在那伴随自己前半生的容器之外,又生长出另一番模样,阳光、积极、和善。
他总认为生活中没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只要他的alpha可以陪伴自己左右,那么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他最烦恼的事情,是每天自己的alpha想吃什么,他最担忧的,是自己的alpha终有一天会不会不爱他了。
直到……
他意识到自己拥有亟待苏醒的,截然相反,不能为他人道也的另一面。
起初,他认为这是自己的情绪问题。受到刺激后,他会忍不住渴望见血,但一想到每每都是冯让清受到威胁时自己才暴走,所以不甚在意。后来,他在意识空白的情况下,杀了那个医生。
他感到不对劲。
对自己身体的失控感让人惶惶不安。
他在塔楼居住的时候,陪伴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和无尽的等待,他不生气的,也不恼火。只是常常绻缩起身子,坐在那扇小窗下,抬头看着照射起来,顺着扬起的尘埃勾勒出形状的微弱阳光。
他眯起眼睛,手指微微用力,掐进自己的肌肤中,发现痛感消失了。
意识也逐渐变得涣散。
时间在他的大脑中变得很没有存在感。他常常一闭眼,一晃神,就发现白天至午夜,又或是从漆黑的天成了灿烂的阳。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
他知道自己失忆的事情,后来,冯让清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叫梁奕维。”
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很陌生,陌生到让冯让清仔细说了好多遍,他都没记住的程度。最后,他喃喃“梁奕维”三个字,咽了口口水,和冯让清说:“好。”
好什么呢,转头他就把这个名字忘了。
脑海中更清晰的分明是那晚在公寓里,灼热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的触感,液体顺着他滚烫的脸颊缓缓流下,渐渐降温了,凝固了。最后一滴落在他的锁骨里,像是盛起一碗盈盈的水。
他握着刀柄,接触面正好是自己指关节上的老茧。
粗糙的感觉让他的心愈发的冷。
他说:“好,我记住了,我叫梁奕维。”
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呢。
他在冯让清家里,听从她的安排躲进行李箱中。逼仄的空间让他喘不过气,修长的四肢在行李箱中施展不开,受束缚让他心中不安。
最后不知怎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硬生生撑开行李箱站在房间中央。
原来在这间房子里所有的温存都消失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气味。
储真坐在沙发上,用手指细细地抚摸过布料沙发的纹理,想起以前他和冯让清常常窝在这里,一起看书。
冯让清看累了,就让储真给她念,念着念着,储真忍不住凑到她耳朵边吹气,问她想不想做。
冯让清说不想。她眯起眼睛笑,仰起头在储真的喉结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让omega难耐的心烧起来后,冯让清哑着嗓子又道:“不想。”
他们俩的脸颊贴在一起,一凉一热,都发出舒服的喟叹。
信息素交织在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动了情,软了心。对视一眼,什么都懂了。
那是最有趣的谎言。
她不想,不想为什么骑在他身上解衣服,不想为什么低下身抚摸他,不想,为什么用牙齿咬住微微颤动的腺体。不想,为什么要让他舒服得绷直了脚尖?
她这个坏心眼的家伙。
楼下传来动静,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储真一怔,转眼灵巧地将自己塞进柜子里。没人会在冯让清的家里堂而皇之地搜查,所以自己只要不被人看见就可以了。
这群人清点行李的时候,开始闲聊。聊到屋主冯让清那倒霉催的的Omega给她添了多少麻烦,一阵唏嘘。
储真内心刺痛。他缩在衣柜里,光想到自己和冯让清的家被一群无关人士贸然闯入,这片他和冯让清曾经脚掌踩着脚背一起赤脚走过的木地板被踩得脏兮兮的,他就火从心上来,恶心得想吐。
等到人终于离开,他胃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