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手边砚台掉落，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床榻上的小姑娘，更惊动了外头的丫头们。

“小姐，您可算起了，如今都过午时了，老夫人都用过午膳了。”

“这么迟了？”邱絮柔毫无形象地伸了伸腰，盥漱过后便要离开去寻些吃食。

丫头们收拾不及，便只留了青缇一人跟着她。

“大哥去了私塾，二哥还在花街，今日周大厨的美味便全归于本小姐啦！”

青缇无奈摇首，毕竟少女心性纯良，也算一桩幸事。

只是她向来警醒。

于是院中的玄色人影，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姐。”她急忙攥紧邱絮柔的衣袖一角，见她回头才示意不远处的危险。

邱絮柔偏头，这人的穿着虽然奇怪，周身却不似那些刺客一般散着生冷的气息。

反而，她很熟悉。

这个人，好似她见过。

“你是何人？”于是她壮着胆子询问，险些叫青缇惊得背过气去。

“小姐！”

邱絮柔自然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忐忑，不过也仅仅能做到安慰的地步：“没事没事，咱们邱府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听得了二人对话，本打算就这样离开，却不知怎的就生了逗弄的心思。

可待他回头看清小姑娘的真容时，他怔愣了好半晌。

邱絮柔挑眉，见惯了府中这形形色色的男子，还从未遇到这样一个俊美非凡的。

“好一位玉面郎君。”她如是评价道。

“殿下……”可他心中却是波澜未歇。

“诶，小郎君，你在本小姐院中作甚？”见他也神游天外，邱絮柔便勉强把他认作是被自己惊为天人的容貌吓住了。

“在，在下……”楚北冥还未有这般语无伦次过，不过也仅有一息，他便想出了对策，“在下是应聘的护卫，名唤……暝北。”

“暝北？”她懵懂地复述一遍，尔后又摇首道，“不认识。”

仅剩的希望被掐断，楚北冥炽热的目光也黯淡下去。

“不过我们今日便算认识啦。”

再回神，她已经握住他宽袖下的手。

“本小姐闺名邱絮柔，乃邱府三小姐，也是十五年前降生的福禄。”

见她笑着，毫无心计的模样，楚北冥一时心酸难耐。

若无变故，王以欣应当也是这样的性子吧。

“在下也曾听闻，邱贺两家的福禄姑娘。”他回之以笑，“在下也正是意欲目睹福禄真容而来。”

“既如此，我与祖母知会一声，让你做本小姐的贴身侍卫，如何？”

“三小姐的赏识，是在下之幸。”

小姑娘的眼笑作月牙，忙叫人取来契券。

“签了这字据，你便是本小姐的人了！”邱絮柔学作二哥平时的孟浪做派，“现在，本小姐就要你带本小姐上街游玩！”

“诶，小姐不可！”青缇及时点醒了被男色冲昏头脑的小姑娘，“您忘了夫人出海前为您留下的几张帕子了？夫人可说了让您在十日内全数完成呢。”

“今日事，明日毕。总归你家小姐我足智多谋。”她狡黠笑笑，“本小姐好不容易收了名护卫，自然得上街为他采买一番。”

楚北冥轻笑一声。

惯会物尽其用的。

青缇辩论不过，便闹着要跟去。

邱絮柔不准，又问他：“你会轻功吗？能飞的那种！”

青缇暗道不好。

楚北冥更是不置一词，只挽住她的腰身，二人脚尖轻点，便如梁上双飞燕，飞离了这高墙大院。

邱絮柔方才还有些怕，又碍于男女之别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只得攥紧护在她腰间的腕臂。

一落地，她便有些双脚发软起来。

“小姐怎么了？”楚北冥忍笑道，小姑娘只赔笑一声，又故作坚强：“本，本小姐好得很，区区高墙也休想困住本小姐。”

天气渐寒，夜幕来得也快。

楚北冥寻了一处晚间酒楼，盘下了高阁。

“小姐。”他提着大包小包，艰难地保持住平衡。

邱絮柔见他这副模样，又横生出几分笑意来。

“笨蛋，这么大的地，哪处不能放，偏要拿着，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话虽埋怨，手却是十分自觉地助他做好这一切。

他呆呆笑着，活像什么来着，对！像年画上的娃娃！

于是她没忍住，又掐了一把他瘦削的面庞。

咦，太瘦了，没娃娃可爱。

她撇嘴，随意摆弄一把斗篷，便坐到桌前。

木窗大开着，冷风呼啸着闯入室内。

“小姐不用早些回府吗？”

她未答，楚北冥见她目光呆滞着眺望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