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前
细密的疼意将佩华自混沌中唤醒。
“嘶。”
她清晰地感知到那力量停顿了一刻。
知道她醒了,星暝北忽的不自在起来。他试图掩盖出自己未曾做过这些大逆不道之事的模样。
但手下动作却是不能停的,否则魔气反噬,伤口怕是会恶化。
她应当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手中捏诀,将魔气传入体内。
“你那金屋藏娇的小护法,还是早些让他认祖归宗的好。”
她一愣,一股慌乱感油然而生。
“五哥?”她违心地唤了一声。
星暝北几乎是立刻张口就想反驳,只是他收住了。
也幸亏他收住了。
“笨蛋。”她坐起身,长衣又顺着力垂下挡住鞭痕,“五哥虽身怀魔气却是冥帝,怎知魔气如何运用。”
烛光摇曳,二人对坐而视。
她气色很不好,再加上此处血腥气浓重,星暝北还是不受控制地将她抱在怀中。
“殿下……”
“我在。”
他再开不了口了,因为他发现,下一句不是离别,更胜离别。
佩华素手攀上他的脊背,又缓缓闭上眼。
“暝北,今夜过后,你便回去吧。”
她感到肩头有一阵湿润,像泪,像血。
“你要,赶我走吗?”
言语之轻,却足以伤人心。
只是仿佛连说这句话,也耗尽了他的半生勇气。
佩华松了手,自他怀中脱身。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渴求的目光,那双动人的含情眸,此刻溢了泪。
“最后一日,本殿许你一愿。”她浅笑,抚过他的面庞。
“若属下,只愿以下犯上呢?”
“那便许你以下犯上。”她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像是要将这幅模样刻在心间。
他双手捧着他的至宝,轻闭上了眸。
他的唇愈发的近了,佩华心下忽生了些慌乱,手中紧攥着他的衣袖。
只是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躲开了。
“属下冒犯。”他起身要走,佩华蹙眉,将人拉回身前,狠狠吻了下去。
双唇贴合,星暝北顿时陷入一阵难以言表的温柔乡,便是连闭眼也忘了。
佩华手下的力道愈发大了,闺阁的羞耻心与离别难诉的悲苦在此刻乱作一团,令她在这个动作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至二人十指相扣,他们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有些事,大概算是无师自通。
星暝北护着她的后脖,便如他口中的“以下犯上”那般,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许是忍耐得久了,相思化作怒海狂涛,叫人顾不得理智二字。
温柔乡,还真是叫人难以自拔。
只是二人自那个吻中回神,意乱情迷淡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爱意。
佩华自知她不该有这种感情。
只是七情六欲,总得体会一番,才舍得抛去。
不过一次,不过这次。
“金屋藏娇的小护法”。
她还挺喜欢这说辞。
这只是她一人的小护法。
月生得这样寒凉,光是望着便觉得悲苦。
寒易凝摆着双腿,任冷风透进她的衣袖。
她痴痴地望着,嘴角不免带上了笑意。
可惜她的月,也不见了。
“我的阿姐啊……”她伸出手,试图揽月入怀。
金岚晨站在噬骨林中,不仅望月,更是看着望月之人。
金栩爱她,爱到为她折腰赔罪,爱到陪她疯玩疯闹,爱到翻山越岭只为她一句喜欢,爱到宁遭反噬也要将人护住身后。
篝火会上,若非他一意孤行,金栩本可带着寒易凝逃的。
可他不想忍了。
他见不得自己如同一只狗被人呼来喝去。
但他忘了,王以欣是金岚晨可得的月,而寒易凝,是金栩触之不及的烈阳。
凡近身,便是天火焚身自寻死路。
他其实比魔祖还急迫地想要成亲,也好断了他的念想,断了他的异心。
烈阳身前幻化出了一道鲜红的人影,对着她伸出了手。
“二小姐,该回去了。”卿华歌还是原来的模样,淡淡的,好似激不起半点风浪。
二人消逝在月圆夜,在天明之前。
找王奕清是个托词,毕竟即使是他也进不得那处,但星暝北进得。
她先前以护法借口允许的许多条例,都是她若有若无的偏袒。
他负手而立,良久竟生出一声笑。
摊上这样一个心上人,也不知六妹是幸还是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