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嘈嘈杂杂的恭贺之声塞满了耳畔，云暄立在人群中，看着老太监离去的方向，一点不安如墨迹般扩散。

想不明白的事只能暂且压下不表，云暄细眉微蹙收回目光，只见云父沈氏与云锦三人的身侧都围满了上赶着讨赏钱的下人。

只她一人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同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

云暄心下漠然嗤笑，看着云父满面春风地赏了银钱，又与沈氏相携而去。

毕竟婚期已近，要准备的事情却还有很多。

云暄强迫自己将思绪从此事上挪开，眼见随着云父和沈氏的离去人群四下散开，她正要抬步，却被云锦状似无意地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脚下一顿，云暄微微扬起下颌，神色淡淡地看向云锦：“二妹妹还有何事？”

云锦年纪小，身量本就不比云暄高，她最是见不得云暄用这副世家嫡女的作态睨着她，心下恨恨不已，面上却是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不过是看大姐姐面色不佳似是心情不虞，有些担心罢了。”

云父费尽心思揽下来的亲事，眼下谁敢触这个眉头？

云暄唇角微勾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二妹妹说笑了，今日是云府的喜事，我自是为二妹妹高兴的。”

似是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已是要比云暄好了，云锦挺直了腰板，面上的笑容这才多了两分真切：“我就知道大姐姐是疼我的。”

“过几日便是围猎了，爹爹也允了带我去，只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我想着大姐姐去了那么多次定是早就熟悉了，想来大姐姐不会介意围猎时同妹妹一处吧？”想起沈氏严肃的交待，云锦一边说着一边扯出一抹常用来待客的乖巧笑容。

她其实不太明白娘亲为何会多此一举，明明已是爹爹的平妻却推了参加围猎之事，甚至还让她来求云暄这个本就看不顺眼的嫡姐，不过娘亲向来有娘亲的道理，云锦心中再是不忿，但还是尽力装出讨好的模样来。

云暄目光扫过云锦面上不甚自然的笑容，双眸微微眯起。

看来有人又在动歪主意了。

不过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暗处要强。

心下暗暗起了几分防备之意，云暄眼眸一转，却是突然放缓了一点神情道：“我们同是云家姑娘，自是应在一处的，只是我记得二妹妹前日里还嚷着同沈家姑娘已是约好了，如今贸然变动，岂非不妥。”

云暄有意将话题朝沈家上引，就镇国公世子妃的暗示来看，沈家近来将有喜事临门，那依着云锦爱炫耀的性子，多少能露出些口风。

“大姐姐放心，表姐不会介意这种小事。”云锦轻轻一歪头，更显出娇俏来。

云暄看着云锦稍显戒备地扯紧手中锦帕的小动作，心道看来是沈氏交待了什么。

恐怕便是再问下去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云暄失了同云锦在这打机锋的兴致，借着照顾林氏的由头回到了屋中。

云暄站在案前沉吟许久，却并未再拿出新的笺纸。

她能感到，自己在焦躁。

围猎之期已近，可以想见的是少不了的暗流涌动，而围猎之后，云暄攥紧了十指，便是徐明霁提审外祖父之时。

徐明霁步步紧逼本就只是为折辱她，云暄再明白不过，便是自己如他所愿摧眉折腰以色侍人，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手中握有的筹码实在太少。

云暄再次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可她到底是心有不甘。

“鹤影，取骑装的日子是不是今日？”

鹤影本来正看着自家小姐发呆，闻言回过神来下意识应道：“确是今日，奴婢这就出府去拿。”

“不必，我自行去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改起来也方便。”云暄将书案收拾好，交待鹤影去前院备车。

早就细细量过的尺寸自是不会有太大误差，不过是个出门的借口。

她要去林府见外祖母一趟。

……

西街是燕京最繁华的街市，云暄想了想衣裳铺子同林府的远近，决定索性先去把骑装取回来，左右过两天就要派上用场，早晚都要取的。

马车骨碌碌地轧过青石板，越靠近西街，喧闹的人声越是清晰。

不同于街口，西街深处这片区多是些卖些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等一些寻常人家用不上物什的铺子，是以接待的多是些官家小姐和公子，很少有挤成一片的场景。

不过大抵是因为秋猎将近，明明天气渐冷，云暄提着裙裾下马车时，抬眼却见铺子里站了不少衣着鲜亮的姑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云暄径自跨过门槛走向弯腰陪笑的掌柜，却敏锐地发现，自她走进店里来，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往她面上落来，甚至还有人以扇掩口同身侧之人轻声说着小话。

不用听云暄也知晓她们能说些什么。

她的父亲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她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