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须
“身为储君,一月有余不上朝,不知太子殿下置将我大齐置与何处?”
“王大人所言及是,还望殿下给个说法。”
“……”
着紫袍的,着青袍的,或须发皆白的老者,或身形端方的青年,一个接一个步出行列,用一种极其痛楚的表情望着元辰。其实不管他们是何品阶,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言官。
聂王君头疼得很,却又不能阻止他们七嘴八舌,而又矛头一致。元辰立在那儿,腰身挺得笔直,无论言官如何咄咄逼人,他的唇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从第一位言官质问他开始,他就是这副模样。言官们见元辰如此,吃不准他离宫的真正目的,言语上反倒不敢过份绝决,毕竟元辰是储君,未来的王君,他们终是有些顾忌的——说到底谁也不愿拿自己的前程,甚至是脑袋来作注。
殊不知元辰后心尽湿,他强作镇定的朝聂王君望去,父子君臣目光碰触的那一刹那,元辰知道他还得继续等待。
就在此时,一人越过众人,径直走到殿前朝聂王君行了礼,又朝元辰行了礼。
“臣虽非言官,却也要问一问殿下,殿下主修律法,为何知法犯法?大齐律,身为主官不得擅离职守;身为下属,凡事需请主官示下。臣请问殿下可有做到?”
聂王君见是司杰,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可听完了司杰之言,他又觉好笑——因为他看到一张张比他还要臭的脸。
元辰听闻司杰之言,心中暗舒了口气,只见他面朝司杰,目光却望向司杰身后的一众言官。
“元辰主司律法是不错,可身为储君,怎可只拘与朝堂而不知天下?!诸位皆知天下不是朝堂,不是诸臣,而是万千百姓之心!”说到此处,元辰住了口,须臾从袖中抽出一物,“元辰受王君令,微服出宫访民情,恤民意,何错之有?!”
顿了顿,他又道:“若非母后寿诞在即,元辰或许两月,三月,甚至半载与诸位不复相见。”
“即便如此,储君离宫也当知会众臣!”司杰梗着脖子,赤着脸,大有不争出所以然不罢休之势。
众言官怎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司杰,明面上司杰与他们同样在质问元辰殿下,可谁都清楚经他这一搅局,言官还如何谏言?
“司大人……”
立在众言官之首的紫袍老者拦住司杰,正要张口说话,元辰已然抢了先。
“诸位也莫要问储君出巡为何不告知诸位?”元辰冷笑了声继续道,“那些州府哪一个不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诸位若知晓,本殿还能体恤到民情民意么?只怕连真正的老百姓都见不到几个!”
众人默然不言,有几个圆滑的悄然回了列,那些言官见大势无望紧跟着灰溜溜地朝聂王君施了礼,归了位。殿前只余司杰与紫袍老者,老者恼恨地瞪了眼司杰,一甩衣袖亦归了位,弄得司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元辰离宫,聂王君又恼又恨,却又不得不替他斡旋。毕竟元辰身为太子,又有婚约在身,若让言官寻到错处,必然又要一番折腾,何况,此事之中裹带个小苏。
眼下,朝堂这一关是过去了,可聂王君心中无名之火尚未褪去,他憋了好长时间,终于在尹大监师徒退出紫宸殿后狠狠的将元辰痛骂了一顿。
元辰自知理亏,他跪在聂王君脚前,任凭聂王君训斥,始终不发一言。
聂王君是何人?不消多时,他已然明白元辰的小心思,于是住了口,捧起茶盏咂了又咂才道:“你且回宫好好反省……宣剑舞,剑影。”
元辰听了前半句,先是一愣,又闻后半句,沉静的眸底掠过一丝担忧。
“父君宣他二人可是有事吩咐?”
“哼……他二人自幼蒙受王恩,然明知主子行为不端,不劝阻已是错,竟然还敢隐瞒,此时再不训责,往后还得了!来呀,刑杖侍候。”
“父君,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逼他们的。”
聂王君冷笑道:“你逼他们,他们就任由你错下去?他们倒是忠心得很那!”
“父君,儿子之心您是明白的,若不是雪儿……”
“这才几日?本君所言你是忘得干净!”聂王君重重搁下茶盏,一张脸冷冽可怖。
“儿臣……没,没忘。”元辰抬首,颤抖着声音哀求道,“父君,求您,求您开恩让她伴在儿臣身边可好?”
“求我开恩?你可想过以她的心性,愿意从此余生就在这四面宫墙之中,看着你与旁的女子出双入对?还是你愿意见她爱而不得,意志消沉,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我……”
“罢了,你且回去,今日起无召不得出东宫。”
元辰最终被罚了一年的奉褥,又被禁足,出宫之事方算告以段落。
这样的结果,比小苏预料中要好得多,因而她也未多想,每日里辰时去凤梧宫请安,尔后便回蘅芜苑配制解药——元轩的腿脚越发灵活,倘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