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

歹徒展示他手上无武器的状态。

“你们全都看不起我，都觉得我是个窝囊废，是个疯子。”歹徒咆哮怒吼，因他的动作，刀刃几次险些划过女孩的脖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外面有电视台报道，你说出来，公安和政府都会帮你处理。”为稳住歹徒的情绪，林修尝试重新开启谈判。

没想到，下一秒，歹徒的情绪突然崩溃，将女孩的脖子勒得更紧了，咆哮道：“都给我滚，给我离开这里，不要和我说话。”

“林修，三组查到，歹徒有暴力犯罪前科，入狱五年，出狱后精神出现异常。”耳返继续传来季长风的声音，林修的拳头瞬间捏紧——女孩被勒得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的表现。

她的身体出于求生本能而下意识摇晃，因她的动作，歹徒口袋里的钱包不小心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歹徒看着地上的钱包，情绪更加激动，手背锤了一下女孩的脑袋，又将刀刃紧紧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给我站远点，别过来。”歹徒怒视林修，把刀在女孩脖子处划了一道浅浅伤口以示威胁。

林修看见那洇出的血珠，立刻双手上举，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盯着歹徒慢慢后退道：“好，我后退，不过来了。”

歹徒看到林修后退了几米，又观察了一下其他的警察，见没人敢有动作，于是放下戒备，弯腰俯身去捡钱包。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那棕色皮质钱包上，每一处纹理都清晰可辨。金属卡扣映射着不同寻常的寒光，一瞬间恍了歹徒的眼。

下一瞬，一枚子弹，带着尖啸的破空声，从歹徒胸前穿心而过，迸溅的血液，掺杂着细小血雾，带着铁锈味，从他的胸前倏然爆开。

“咚”。

歹徒的尸体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滞顿的闷撞声。被挟持的女孩没了禁锢，无力地瘫倒在了血泊之中。

林修站在一众警察前，双臂由紧绷恢复为舒展，一把黑色的枪，在他毫无抖动的手中巍然朝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甚至没人能看清，在那一瞬之前，林修举枪瞄准的动作。

“报告，危机解除。请医护人员……。”

林修还没说完，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从他身边迅速奔过，去到了昏倒的女孩身边。

直至此刻，四周的众人才如梦方醒，静止的时空开始缓缓向前流动。

林修看到，那医生毫不在意女孩身上所沾染的鲜血，将她从血泊中半支撑起来，开始检查她脖颈处的伤口。

而那没了反抗能力的歹徒——那位医生似乎并未给他分出一眼，正趴在一旁鲜血直流，不知生死。

两个迅速赶来的护士，一个配合着医生一起检查女孩的伤势，另一个将歹徒手中的刀抽出，检查他的身体体征。

“死亡时间，3月7日15时18分。”歹徒身旁的护士对赶来的警察道。

林修将配枪放回枪包，转身望向被解救的人质。

“医生，女孩情况怎么……”林修还没说完，看到那医生的面容，一下子有些怔然：“周医生，是你啊。”

周陆云俊雅的面容上，一半迎着阳光，一半覆上阴影。在那双如墨的眼眸中残存的点点亮光，又因半垂的长睫，变得淡若微痕。

“伤者脖颈处轻微划伤，未伤及颈动脉，没有生命危险。”

他半跪在地上，白大褂上被殷红的鲜血所洇渗。血液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滴一滴，从指端缓缓淌落。

市中心医院。

林修和同事来到病房，照例问询事件的前因后果，一切结束后，林修给季长风打了电话汇报。

此时，周陆云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他戴着外科口罩，身上的白大褂洁净如新，给女孩作检查后，叮嘱了父母一些注意事项。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林修忽然喊住了他。

“周医生，现在能单独谈谈吗？”

周陆云听了这话，转头望了林修一眼。外科口罩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了无框眼镜后平静的眉眼。

“好，来我科室吧。”他徐徐道。

林修跟着周陆云走进科室，周陆云关上门，摘下口罩问道：“是谈谈我父亲的事吗？”

对于周陆云，林修心中总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愧疚之感。

周陆云与他见过的一些死者家属有些不同——不埋怨警方，也不怨天尤人。仿佛将所有的苦楚悲痛都倾倒在了心里，一个人默默消化承受。

“你父亲的死因，我们从没放弃过调查。”

“我知道，有些案件是很难侦破的。”周陆云微低着头，如墨的眼眸中难寻光亮，“所以，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等多久都无所谓。”

黄昏日落时分，放学铃响彻校园。

柯绿收拾好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