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本分
八卦新闻如同滚雪球一般的壮大,贺南奇的出现只不过是给豪门婚变撕开了一个口子,大众抽丝剥茧,从顾氏衰微到华清集团的并购,硬生生逼得边柏和顾迟薇再也演不下去这神仙眷侣的戏码。
空荡荡的道路,万臻朝着剧组的方向走去。剧组本就私密度极高,加上婚变风波的传闻发酵,连带着林场都严格控制外来人员进出。
车子驶过雪地的声音格外明显,万臻往路边挪了几步,可这车辆却在经过时停下。万臻往身侧看去,隔着车窗,车里的人影模糊,只看得到她的面容。带着一顶兔毛帽,毛绒绒的一圈悬在眉眼之上,身上是米白色的冲锋衣式羽绒服,尖尖的下巴埋在衣领之中。
车窗上映出的清冷五官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车内那张冷淡到面无表情的脸孔。
边柏看向万臻,眼神却似乎并未降落在她身上,一只手抬起靠在车窗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这百无聊赖的声响落在万臻耳里竟像是炸弹的倒数计时,她浑身不可遏止的开始颤抖,却又在全力抵抗这源自本能的愤恨、恐惧、崩溃。
万臻盯着边柏,她以为自己的眼神毫无畏惧,却不知此刻已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连瞳孔都在微微抖动。冰冷的空气大口吸入鼻腔,缺氧般的急切,又化为水汽涌出,蒸腾出阵阵白雾,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林区气候的严寒,像是整个人被抛入冰窖。
“呵。”一声轻笑如同闪电般劈下,加剧了万臻的颤栗,抖动的牙齿冒不出一句对抗。忽地,边柏撇了撇嘴,像是失去了兴致,索然无味的又敲了一下车门,缓缓关上的车窗和扬长而去的车子,带着这瘆人的高高在上逐渐走远。
万臻泄气般的倒向一旁的栅栏,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松开,惯性地扶住扎在雪地里的木头,仿佛寻求一个外界的支点般,她紧紧握着,冻僵的手连同用力而凸起的经络都泛着青白,后知后觉的刺痛袭来,反射弧也像是被霜雪积压,万臻抽回手,掌心却已然扎进了几根细小的木刺,血珠沁出,她眨了眨眼,动作缓慢呆滞,继而企图拔出木刺,另一只手也被冻得失去知觉,掐不住那短小的木刺。尝试失败后,万臻自暴自弃的将双手揣进了衣兜。
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目的地走去,万臻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地面的脚印聚集处尤为湿滑,微微融化的冰雪是带着脏土色的透明,她脚下一滑,竟朝着前方摔去。
脸颊几乎陷在雪里,在转瞬即逝的冰冷过后,是温热的触感。
感觉不到寒冷,可却觉得精疲力尽。万臻躺在雪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撑住地面,站起的瞬间晕眩袭来,太阳刺眼的光圈演变成千万个在眼前轮转。
她站在原地,等待着平静的归来。
时间分秒流逝,雪花并未消失于毫无温热可言的掌心,万臻拍了拍湿漉漉的手,又弯腰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积雪,最后站直了,将两鬓垂下的发拢到耳后,又像迫使自己清醒般的轻轻拍打了下脸颊。
独立化妆间的门被推开,边柏冲着助理使了个眼色,走进了房间,大门又被悄无声息地关上。
顾迟薇在电影中饰演一个因错手杀死丈夫而亡命天涯的女人,化妆师正在给她上妆,精巧的扁平刷沾着红色颜料往嘴角和脸颊涂抹,勾勒出鬼魅的伤痕。紧闭的双眼在听到动静后突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冷漠疏离,吓得化妆师的手一抖,笔尖拉出了更可怖的线条。
面对忙不迭的道歉,顾迟薇只瞥了眼镜子,“没事,挺好的,你先出去吧。”
化妆师如临大赦,转身离去,却也不忘对边柏鞠躬问好。坐在沙发上的边柏只看着顾迟薇,对这声毕恭毕敬视若无睹,顾迟薇起身凑近化妆镜,拿起一片卸妆棉,小心的擦拭着妆面。她透过镜子瞥了眼边柏,那人靠着沙发背,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正耐心十足的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对上,他甚至展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顾迟薇挑了下眉,转过身倚着化妆桌,双手环胸的看向边柏,“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边总给吹来了?”
边柏并不在意这带刺的开场白,嘴角依旧噙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这铺天盖地的新闻,把你险些受伤的惊险场面描绘得栩栩如生,我可不得来关心关心。”
“我看你是真正挂心公司的股价吧,与其总想着打感情牌,成日在大众面前展现伉俪情深,不如多把心思用在经营上,不然也不至于一个婚变传闻,就把你打得措手不及。”顾迟薇看人时的眼神并不丰富,冷淡的和看这屋子里的其他死物毫无区别。
边柏点了点头,受教般的感叹,“是,我不善经营,委屈了你顾家如此仰人鼻息的活着。”
顾迟薇本是冷冷的望着他,却像听到笑话般的仰头一样,煞白的面容上红色的伤痕更显,犹如艳丽的厉鬼,“唉,要不怎么说,一鲸落,万物生呢,多亏了我那位好手段的公公斗垮了万家,才留得这逍遥日子给你过呀。”
“顾迟薇。”边柏面色如覆冰霜,可顾迟薇却丝毫不畏惧,她微微颔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