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回家
马车悠悠然走出后巷,谢安唇角一勾,不紧不慢地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将马车拴好。他漫步在雪地上,红衣映雪,如绽放在寒冬的红梅,肆意张扬。
“出来吧,”谢安抽出腰间的软剑,大拇指抹了抹唇,“今天本世子心情不好,算你们倒霉,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我谢安,是怎么踩着你们的尸体走出上京的!”
话毕,无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冲向雪地中间的红色。
谢安身形一晃,犹如利箭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就临近敌人,他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浅笑,面容却是冰冷决绝。寒光剑影,血光迸进,不消片刻,便有数十名黑衣人倒在地上,个个死状惨烈。
为首的黑衣人不由被谢安惊异,看他的眼神愈发狠戾,此等武功,非十余年磨砺不可成,这如何能出现在花天酒地了七年的世子身上?
谢安不管他们如何想,他只知道,杀完这一波人,还有下一波等着他。
刀剑相碰,铿锵作响,谢安一袭红衣在雪光中犹如一只蹁跹蝴蝶,灵活地移动在数不尽的黑影之间。身上早已破了许多口子,谢安浑然不觉,他不能松气,更不能倒下,因为父王还在等他,南阳侯府在等他,五十万焰阳军也在等他!他要回家!
尸首满地,鲜红的血水浸透了地上的雪白,给原本静默的夜间雪色涂上了一抹浓墨重彩,徒添几分惊艳之色。
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谢安拄着剑柄立于一地的黑衣人尸体中,浑身鲜血将红衣染得更加艳丽。
“传皇上旨意,南阳侯意外牺牲,足见渭南凶险,特派太子谢世琮、岭西世子顾炽前往渭南平乱,世子谢安为南阳侯唯一血脉,不可以身涉险,特来恭请南阳侯世子回府。”
三千禁军甲胄披身,手握长枪昂首站立,禁军统领魏征声音洪亮不带感情,宣读皇帝旨意。
“哈哈哈——”谢安仰天大笑,抬剑直指三千禁军,“我谢安要回府,也是回渭南封地的南阳侯府!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魏征依旧冷沉着脸,“请世子回府!”
谢安已经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就是他父王从小效忠的皇帝,是全天下人眼中宠他无底线的皇伯父!他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此刻没有一个愿意出来替他说哪怕一句话!
南阳侯府几十年如一日,为岳华国守着渭南;焰阳军将士忠肝义胆,是岳华国和南疆之间最坚实的防御线。可在皇帝眼里他们是什么?是随时暴起的狼子野心,是百战百胜的军事威胁,是需要一个八岁孩童独自上京为质的猜忌!
谢安捂着早已麻木的胸口,笑的停不下来,他明明只是想回家啊。父王死前可曾后悔过?他效忠一生从不疑心的皇兄,如今竟是连他和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要抹杀……
“你还真是长进了!连禁军也要杀吗?”禁军队伍从中间让出一道缝,一头雪色带斑白虎从后面无声踏来,白虎背上,坐着一个身背长剑的黑衣少年。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剑眉下的眼眸利如鹰隼,气度霸道威严。
“顾炽,连你也要阻我?”谢安眸中的冷光犹如寒刃刺向面前的人。
若说上京最出名的人物,莫过于谢安谢小侯,但要问整个岳华国最有名的人,那必得再加一个顾炽。
岳华国当今皇帝谢承霆当年能坐上皇位,必要提到两位功臣,一个是在京中为其谋划势力的皇弟谢承钧,另一个是在江湖上为其招揽人才的义弟顾纶。皇帝登基后为表彰其二人之功,大手一挥,将渭南和岭西交由二人镇守,这两位侯爷也成为岳华国唯二自有封地的侯爵。
上一代兄弟三人情谊如何自不必再说,只看谢安这一代,谢安、谢世辙、顾炽“上京三少”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三人为同一年出生,年幼时互为玩伴情谊深厚,长大后每年相聚,也如穿一条裤子般在上京永远都横着走。
但最被国人称颂的,莫过于英雄出少年的岭西侯独子顾炽。少年天才,惊才绝艳,一手万仞剑仙姿灼灼,武功上乘无人能敌。同为封地侯爵世子,谢安永远都是拿来做反面对比的那一个,天才和废物,不可避免地成为世人教导下一代时的谈资。
“你以为,岭西又能安稳到何时?”谢安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嘴角一抹鲜红。
顾炽只轻微皱眉,沉声道,“我不是你,我爹不是南阳侯,岭西不会成为渭南。”
“哈哈哈——”
“是啊,你不是我,没人能是我,我们不过同有一个世子名号罢了。”
“既如此,那就战吧,只要我不死,谁都不能阻止我回家!”
顾炽不动,“虽不知你何时学的武功,但为着你那颗病弱心脏,还是不要再动。”他抬眼看着谢安,“你也打不过我。”
“不试试,谁又知道呢?”打架,不过是看谁更豁得出去,他从不比顾炽差。
“小崽子!谁让你自己打架的!”一抹白色身影倏然落下,顾炽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