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
见伤了旁人,無免敛住杀意,迅速施法护住大忘的心脉,亦是这时发现他体内的异样,他薄唇微抿,眼底杀意乍现。
“你还是这般歹毒。”他将人放平,目光冷漠一瞬不瞬紧锁女魔头。
此人灵府被毁的乱七八糟,又身中奇毒,他记得这种毒便是魔门惯用来折磨人的东西。
女魔头闻言不怒反笑:“堂堂魔门门主居然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用来对付一个小辈,看来在你眼中本座真是无恶不作。”
無免并未作出回应,沉默不语,手上动作不停,似是在专心疗伤。
师望泞发现女魔头此刻竟将头转向别处,像是不肯再多看那人一眼。
原本针锋相对的二人双双陷入沉默。只苦了看不见大忘情况的师望泞,紧张担忧的心一直悬在那儿,又不敢在此刻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触了霉头。
女魔头此时的心情极差。
师望泞能感应自己身体内正在被克制的强烈情绪,她十分清楚这股情绪来源于女魔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这股情绪逐渐消散,女魔头终于把头转回来,师望泞趁机看了眼大忘,幸好幸好!看起来并无大碍。
妖僧無免凶归凶,伤错了人还会主动治伤,倒也不算太坏。
确定怀里的人不再有性命之忧,無免将人妥善放置,才分出心神回应方才女魔头的问题。
“你一向如此,不是吗?”阴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如今霸占无辜之人躯体还妄想作恶,不知悔改!”
女魔头嗤笑道:“那你倒是来杀我啊!问题是……你敢吗?”她伸手掸了掸衣角,神色漫不经心,说道:“昔年净台寺曾承莫语门一恩,两门一向交好。净台寺……灭门之后,其中后事,莫语门亦是出力不少。时隔多年,想来这份恩情,無免大师应当不至于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她口中是明晃晃的威胁,無免岂有不知,即便想手刃她的心如何强烈,只要她占着这份身躯一日,他便一日无法真正动手。
看出他的迟疑,女魔头轻笑:“你杀不了我。”
轻飘飘的五个字似有千金之重,将那具高傲的肩膀生生压低了几寸。
女魔头言毕,无视眼前一动不动仿佛瞬间失了生气的某人,在师望泞忙不迭的请求下,一把捞起地上的大忘,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开此地。
等找了个安全之地,女魔头随手丢下手里的人,惹来识海当中的小丫头连连怪叫,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弯腰将地上的人摆了个稍微正常的姿势躺着,而后她就势坐在一旁,身姿闲散,丝毫不像个被人寻仇的样子。
脑子里没了那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女魔头神情了然,提膝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手支着额,一边说道:“想问什么问便是。”
倒是罕有的耐心。
师望泞憋了半天老早就想问了,“竟是不知我的师门与那無免还有这层渊源,早知如此我就不用那么怕他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说到此处她有些幽怨。
“早点告诉你,好让你找人对付我?”
这番话明显是在点她,师望泞羞恼不已:“哎呀跟你没法聊!”
女魔头但笑不语。
仅仅羞恼了一会儿,师望泞自己又把自己开解好了,若是一开始就知道無免跟她师门的渊源,她确实干的出找無免求救来对付女魔头的事,女魔头的话不无道理。思及此,她打了个哈哈想转移话题,冥思苦想该如何巧妙化解这份尴尬,只听女魔头自己主动换了话题,却是问她:“你是否同他一般,觉得我是个手段下作的魔头?”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师望泞张了张嘴,未发一言,但女魔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嘲言道:“不怪你这般认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是我一贯作风。”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师望泞心头一紧,她从未见过女魔头这般模样。
她此时已经隐隐觉得,女魔头与無免之间的恩怨,并非只是简单的灭门仇恨。
“就比如,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我骗了一个人,将他困在远隔千里之地,不但令他与至亲之人从此天人永隔,还将他在世间唯一的‘家’一夕倾毁,寸草不留。”
女魔头眼神投放到遥远的前方,似是陷入某个回忆困境,口中喃喃:“你说,我这样的恶人,本就该死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