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示意去透开一缝窗,屋里熏的香过满,成了白雾一层叠一层的。
“姐姐喜欢海棠。我备了海棠的香膏。”宫赋说着话,从一旁的木架上拿下一个精巧的小罐子。他旋开雕花的盖子,乳白细腻的膏体呈在光下。清淡的海棠味,压在寒气中,很难辨别。
司楠瑾难开口,并不想作答。咬唇撇到桌面正中摆着一个靛蓝色的香囊。她盯了一小会,瞳孔忽地张大,来不及绕过桌角的挂起的笔帘,欺身取过香囊。
“这是前两日的有个小童传上来的。说是给你的。替你留着呢。“俞柳白看着司楠瑾急匆着打开香囊,又笑看宫赋道:“不用太着急了。”
“这是,姐姐的香囊吧。姐姐这都送给了哪些人啊。”宫赋眯眼侧看着锦囊上掺银丝绣的字,只有几个角落露出金色的痕迹,那是留上的法力被强行破开或是自然使用后弥散的痕迹。
——但,具体如何,现下只有施法的司楠瑾才知。
“送来的,那个小童。有,说些什么么?”
她问的俞柳白。后者不需要思虑,很快地摇了头。
司楠瑾从里拿出一张粗糙的竹纸,上面粘连了些许香料草,一同被她捏皱攥在了手心。一瞬间,猛地挤上来的血液冲撞着她身体的角角落落,脚底冰凉。
缓缓转头,再看着宫赋。她在深呼吸。
她不能打破约定,承诺该有分量的。然,权衡的主意一出来,马上就被否定了。她的心竟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可她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能救下他们吗?
她后退了一步,对着宫赋扯开笑,很难看的笑。
“俞公子,抱歉了。今晚怕是不能留宿在这里了。”
“留长峰下有快马,我替你牵过来?”俞柳白说话的时候司楠瑾已经快步打开了木门,走过近半的长廊。
司楠瑾没有回话。
宫赋还在思量她眼神中的意思,连喊了几声姐姐,她都没有回音。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她夸耀他这几日所得,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已经把三青剑法练得如她一般了。
他很讨厌这种破开计划的意外。
………
“姐姐!”
“——你说,你会护着我的!”
宫赋赶上了司楠瑾,大气连喘。寒冬下,额头不断冒出汗珠,变得冰凉,从他脸旁滑下。
司楠瑾停下了手上动作。看着宫赋跑近,又纂紧她的衣袖。他没有带油灯,手上拿着那把剑,红玉的光在月下格外妖明。
“齐玉。你能护好你自己的。”
她手上又是那张规整画工的黄符,那张千里符。她举起了左手,食指上慢慢汇聚起了青色的光。
只照明她一边的眼。
“你从来都不需要我的。”
清脆一声响——司楠瑾划破了符箓,两人身影兀地消失于山林间。
宫赋再一睁眼,又到了封阳镇。他早猜到了地点,只是没想到会是魔族侵犯。任谁都不会猜到的,竟要争夺人间凡土。
本黝黯的天,只封阳镇头上弥漫着黑沉。有一团黑色巨蛇的气,盘绕在其上。很熟悉的魔气,宫赋散开魔气要去感知,猛地从口中溢出血。
他怔愕地用手指沾上血印,还确认了一遍。
“呵。”
司楠瑾施了法将他送在镇外,他也没那么意外。只是,他想不到,她居然会给他下血咒痕。
这不是歹毒的术法,对于仙族来说。
说不清到底多少年前,不管什么族内,都有那些喜欢拿强大生物做研究的人。血咒痕的起源,可以说来源于此。俘虏魔族,抽血施法,喂丹留验。
在仙魔大战的时候,只要发现有魔族,仙族一律都先施展血咒痕。借上位仙者名,以本身真气血液注入魔族体内。只要被施展了此咒术的魔族,始终处于被诅咒的源头,伤害说不了多大,但日后行踪却再也遮不住了。
这对魔族来说,就是死咒。
当然,只要施咒者死亡。这咒,自然也就解开了。
………
方鹤年晚来,屋内只剩下了俞柳白。
他把八角餐盒置于桌上,瞥了眼担忧的俞柳白,只浅笑道:“今日备了许多菜。只剩我二人享用,早知取些糯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