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清雨朦,浮玉山上的梅花树点点映了红,尽出俗气。寒风急骤,哈出的暖意迅速被奔下的风带走。司楠瑾一手拉扯着帽沿,墨色长发扯着她向后,如刀的寒气从领口缝隙挤入又灌行。
此日,已经没有守山的弟子,也没有见着守门的弟子。此时日高,却没什么温意。
她叩了门,不抱希望能开山门。
生气皆迷,寒气疯行。天地灵气会冻凉她的筋脉,所以往常此刻她早早被师尊送到天清池旁的小屋子闭关。
她来的或许不是时候,本是念着日高阳盛,该是有人的主意才上的山。她又叩了门,沉厚的声音格外明显。胡桃木的大门不知是结了霜还是水雾凝结扒在了上面,司楠瑾敲了两次门的地方,才看得见原本的颜色。
在她叹气转身将离的时候,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之前明明没有这样大大声响,竟叫她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缓缓转过身去,是熟悉的模样,即使她分明看不太清。他双手抵着门,右手上还拿着一把顶上镶红石的剑。细碎的额前发随风肆意,嘴角又显出小虎牙。
“姐姐。”
他让出了道,等司楠瑾自己踏过门槛,再次合上门。可司楠瑾没有等他的意思,已经沿着小石板路走了一段。他匆忙忙跨了几步赶上,侧身又喊了姐姐。
“书信上说,姐姐会护着我。”
司楠瑾记起并不愉快的交易过程,转头看宫赋,才发现少年利落的马尾已是近她耳的高度。她好像生出了烦躁,不愿意多待一起。
“姐姐?”
“宫赋。”她突然停住,叫少年后知又回倒几步,看着她沉默,径自牵起她的手。却没想她竟是触火般立马抽回手。
“我手凉,别碰我。”
………
司楠瑾腰间还挂着刻有三足鸟的令牌,遇上的每一个弟子都朝她毕恭毕敬地行礼。刚要问一个弟子能不能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俞柳白的声音倒先从身后传来。
“我就猜是你!诶?没见着聿之呢。”他薄直的长发束得高高,飘散在身后。
俞柳白来回张望几下,又拍了拍司楠瑾,还像要替她拍去风尘土。看见行礼的弟子,又摆摆手示意离开。
“我还想是他给你开的山门呢。”
“你知道我要回来?”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他或许正狡诈地笑着,司楠瑾低着眼,正看着脚上着的一双登云履——长风吹圆了裙摆。
她听到声音过了会才移上眼,“你要去找宫赋的话我们不同路。”
“你去哪里?”
去哪里,她还说不上来。其实,来前她想的便是待在原先的屋子。没有别的原因,近,才好保护。可是,一靠近宫赋,心底下总有什么东西在胡乱窜。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去探究为什么如此。只知道,那不是好的征兆。
“走吧,宫赋替你理好了屋子。”
“……怎么?你不打算住那里?”俞柳白看着司楠瑾好像定在原处,稍稍颔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不,还在原来的地方么。”俞柳白再欲开口的时候,司楠瑾伸手抓住了飘散开的裙摆,抬眼对着他笑。
“还在,那边么?”
“嗯对。一起吧?”
她点点头。跟在了俞柳白身后,一步步慢慢从一旁小道拐出去,走上石板嵌土的小路。冬日的寒霜结在了树底,寒气从脚边升。呼出的气团成了白烟,在枯枝烂叶下,徒增了些许生气。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仔细看清“念棠院”这三字,起合转折很是熟悉。
“你才看见这块石头?”
她只多看了会院外的题石,俞柳白竟不知何时注意着她。司楠瑾对上回眼的俞柳白,摇了摇头,“海棠喜阳,开不来这里的。”
“所以才会说念棠的,姐姐。”
宫赋在不注意的时候,停在了院门口。温煦的脸上,喜笑颜开。院外的腊梅再次盛开,小小的花苞迸发出动人的清幽。
“我知道姐姐一定会来的!”宫赋又一次握住司楠瑾的手,牢牢抓住。
“姐姐,我不怕凉的。”宫赋好像要堵住司楠瑾的嘴一样,马上又接着开口。趁她怔楞,回首喜笑,竟看上去很是满足。
宫赋这次的力道不大,手也比之前暖很多。
俞柳白好像从来不在宫赋面前多说些什么,挂着那副笑,等着宫赋领着司楠瑾进屋。他也一道入内,原以为屋里有他要等的人,但是没有。穿过长廊,宫赋轻轻推开屋门,满面的檀香调。
司楠瑾迟愣地嗅到檀香,略有些僵硬地偏过头看向正朝她笑的宫赋。她并不喜用檀香,暖烘烘地容易叫她入眠。
“姐姐,这也是老山檀。”
“听闻天虞有天山乐游,山中有道仙,散种白玉檀。想来制成香料必属极品。”俞柳白说着,向着宫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