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光
少年回到炕上,头依旧痛,吃了正痛片,汗又漫过全身。朦胧中有个姑娘骑马进了院子,不是未婚妻桂珠子,那不是她的马。是阿丽玛姐姐。阿丽玛进屋说,这是巴先生从老毛子手里买的鱼鳔,从几百斤大鱼肚子里得的。试试吧,一切烦恼都会了去,包括疾病和厄运,这是天意,顺就是了。让我用友情包扎你的伤口,我的狮子,多少孽障都挡不住幸福,谁也不能跟别人没有关联。
少年想起大河宴上的日本女孩百树,她说过鱼鳔的用途。巴先生也说有了它人会摆脱精神的锁链,排除干扰,集中精力办更大的事。时间不会停下,意识到这些是西人的贡献,除了战斗,爱和尊重是最重要的。好吧。少年答应了,又好像没有,他在回忆里将安达的好意与阿丽玛一一尝试。音符长了翅膀,轻盈的歌飞到天上,是这样吗?不是,是大地震动,地动也叫地震。事成了,世界停了,万籁归零。
久睡如小死。少年忘记打几岁起就有大人提醒这话,只要意识到他就不赖在炕上。钱能给你带来世界上最最宝贵的东西——不求人。这话也始终立在太阳穴里。天还没有亮,空气里的微尘在闪烁鸣叫,如万颗星子在脑瓜仁子里发声,如秋声也像密不透气的细雨,令人疲惫。没有鸟声,鸟沉在远古的梦里。徐天牛想问昨晚的人哪去了。
晨光来得急促,少年起炕看见厨房的灶台。他从水缸里舀出水倒入锅里,等水开了再将牛肉干和炒米放里,没有青菜会加重胃酸。
阿丽玛起早来到院外井台在井口下洗头。
可怜,可怜!为什么不回家好好过日子?租个便宜房子或在山上搭一个比流浪强。行人从远处望过来说,一生不干活,吃香喝辣的。干一辈子活的人没享一天福。什么是对错?把姑娘折腾坏了,凉水洗头不要命了。多凉呀,容易感冒。别洗了,有了热水再洗。有钱大吃二喝,没钱买房子,可怜,可悲。
“真抗造,啥都不懂。要不就是有自己的买卖,不差钱,还让自己的女人用凉水洗头。应该去理发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非常好。”
金发姑娘索菲亚出来刷牙洗头。人们继续议论,流浪的生活过得凄惨,比叫花子强些。无家可归的女人好可怜!冷水洗澡洗头早晚是病。这姑娘早晚丢在那人手里。连碱都没有洗有什么用呢。
“大旱天谁家的水都不是风刮来的,再洗头就要钱。男人不是东西,你们以为那是真爱吗?把女人当玩具。”
“凉水怕啥?有人天天唾泥土都没事,命大着呢。还好没让她脱了衣服洗澡。”
“跑大街上搞卫生来了。能洗干净吗?哎,跟了歪嘴和尚也是受罪。看那大体格子!”
“男人太坏啦!真不是东西!别人存那点水你们洗头。毛巾还不快递给她,真坏!好模好样人能这样,东蹭西蹭的。可怜可怜,为什么不回家好好过?”
“喇嘛在殿里数钱。此时穷人在讲信仰,千里磕大头到圣山。”
“父母本是在世佛,何须千里拜灵山。印度也一样,婆罗门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生来就是主人,一生一世受低种姓供养,什么都不用干。”
“不要造口业,表象会迷惑你的慧眼。磕大头就是信仰的力量。而你这么理解也是笑话,因为你沒有信仰,单纯地以利益来衡量一件事。他們磕长头得到的满足比你的新婚夜还幸福。”
“你看一下历史,阿姐鼓是活剥少女的皮制成的,还有那些什么什么事,你就知道,其实你一路拜过来的没有什么神明,只有自己。”
“我想说,佛的根本是慈悲,传授过程中被恶人抹黑乱了因果关系,原本的慈悲一点儿都没变。穷人的信仰对他来说也是盼头。各修各的,因果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个穿马褂的中年人走过,他说龙性最淫,跟不同的动物生了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犀、豺、鸟、蛤、狮、龟、虎、鱼母亲不同,生的不是龙却能各司其职,在音乐、征战、断案、功德文采和宫殿避火方面都有异能,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要小看任何人。
这人正是少年徐天牛要见的蒙古人。他心里装着事,愿望不得实现。他惦记的地区从呼伦贝尔到呼和浩特再到新疆。1884年得名的新疆天蕴宝藏--矿产资源丰富品种繁多。全季旅游,从十月到来年的六月份都有下雪,因有最好的粉雪驰名世界。那里既养人又养石头。有个30-40米见方的矿坑,3号矿坑,在可可托海矿区,发现于1930年。当时仅有当地少数民族对矿脉露头部分进行开采,产品用于珠宝装饰材料。1935年,苏联政府的两个地质队来到阿尔泰。为推动找矿,他们随身带有多种有色及稀有金属矿物标本,动员广大农牧民在阿尔泰山区采集有用矿物,交地质队按质论价收购。100种稀有金属世界罕见,其中有和田羊脂玉。今年夏天鲍尔吉·赤那(化名)去喀什河旅行,那里松树繁多,特别凉快。新疆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真是个好地方。
可以惦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