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露

”

“皇上说什么呢？”慕容依粲然一笑，道，“臣妾哪敢虐待您呐？”

“臣妾只是想着，既是要赏雪，那除了看雪景，便还要听雪声。雪花飘落，沙沙作响；风吹细雪，舞如银蛇。这才是咱们要的氛围。若是带上十几个轿夫，一伙人大张旗鼓地去了，哪里还有半点儿意境可言呢？”

“皇上，您看臣妾说的，对是不对？”

贺光焱笑道：“朕从前只以为你素爱珠宝迤逦之物，不曾想，你心里面对美竟是还有着这样的追求。”

“说的不错，便按你说的办。”

就那样，一顶载有当朝皇帝的小轿，在那个飘雪的夜晚，无声无息地，出了养心殿……

·

“等等！”眼见“陈生”要走，凌薇薇整个人都着了急。她一边喊人去把院门堵死，一边又急急忙忙地叫秋萤来帮自己穿衣。好不容易穿戴齐整，她发髻都没有盘，披头散发地，便走进了院中。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男孩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像只不肯让人摸的小野猫，“不让我走了？”

“不是…”凌薇薇笑得有些勉强。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也可以这般地让人手足无措。

你对他凶狠…一来，对方比自己小那么多，凌薇薇压根也狠不起来；二来，在姚无期和石磊身上吃过两次亏的凌薇薇也十分清楚，面对心爱之人，用强，永远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凌薇薇只能用软的，只能不停地说好话，不停地哄劝男孩：

“我说过，从今往后，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姐姐有的，我都会给你。”

“你若一心想走，我自然也不会拦。”

说罢，微微抬首，示意守在门口的人都散开。

可男孩还是有点儿不信任她，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门外还有人。”

“我一出门，也还是会延禧宫外驻守的侍卫们抓回来的，他们可都是姐姐的人。”

凌薇薇被他逗乐了，道：“傻孩子，他们防的又不是你。”

说着，吩咐秋萤道：“这样吧，你去赏他们一人一两银子，叫他们找个暖和的地方，烤火吃酒去罢。今晚就不用在我宫外守着了。”

“可是…”秋萤有点儿担心，“大将军说，娘娘宫门外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有人的…”

凌薇薇的脸色耷拉了下来：“没看到小朋友不高兴了？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是…是……”秋萤喏喏应承，跑了出去。于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延禧宫内外的守卫，便尽数被遣散开了。

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凌薇薇和姚无涯两个人。

“这下放心了罢？”凌薇薇冻得都有些打哆嗦，可到底是压抑不住二人独处时的高兴，“你要走，没人拦着你。可好歹…先听姐姐把话说完罢？”

男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微微低下头去，一副懊悔的样子。半天，只低声道：

“…对不起。”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不想…再这样没名没分下去了……”

凌薇薇看着男孩的神态，心里逐渐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所以他心里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只是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鸿沟，不得已，才想和自己断了，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吧？

“那假如我能给你名分呢？”凌薇薇热血上头，不假思索道，“假如我能给你名分，你愿意放弃回老家娶妻生子的想法，安安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吗？”

“能光明正大的，大家都承认的…我…我自然愿意。”男孩嘀咕道，“可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凌薇薇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了男孩的手，“只要你心里有姐姐，姐姐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

她看着男孩那小鹿般将信将疑，又微微瑟缩的眼眸，狡黠道：“你恐怕还不知道罢？”

“咱们宫里那位皇上，现如今，已经时日无多了……”

·

“……什么声音？”墙外，小轿十分结实，一丝吱呀声响也无。因此，倒显得墙那边的声音，成了这破坏冬夜寂静的罪魁祸首。

“哪里有什么声音呢？”慕容依轻笑道，“是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吧？”

“不对，是说话声，有人在说话。”贺光焱在养心殿憋得久了，对外面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好奇，“不会有错的，就是有人在说话。”

“小川子，前面是哪个宫了？”

姜川忙道：“回皇上，前面就是伶妃娘娘的延禧宫了，是否要奴才过去通传一下？”

“不必了。”贺光焱露出了个小孩般使坏的笑，“也让朕听一次墙角，看看朕生病的时候，嫔妃们都在宫里说些什么。”

“都给朕把脚步放轻，听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