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露
延禧宫内,水波荡漾,女人葱根般白皙的手指,缓缓地,搭上了男孩的肩膀。
微长的指甲,贴着男孩的身体缓缓向下划去。给那被水汽蒸到白中泛红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
她轻轻捏了捏男孩的手臂,意外感受到了那里鼓胀的肌肉线条,不由得感慨道:
“平时看着瘦瘦的,没想到,弟弟其实已经长成个男子汉了~”
姚无涯目视前方,呼吸微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乡下的孩子,命贱。旁的没有,唯独体格…还是说得过去的。”
“再加上我自小入了梨园,唱念做打,日复一日地练下来,如何会没有肌肉?”
凌薇薇低低“唔”了一声:“也是。”
她将脑袋倚靠在男孩的脊背上,柔情蜜意道:“可能因为你唱的是旦角儿,我有的时候…会下意识把你当成女孩子。”
“……”男孩沉默了,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这样说,无论是谁,只怕都不会乐意罢?
所以他微微用力,挣开了凌薇薇。
“我洗好了。”说着,便取过浴巾,擦拭起了身子。
“哎,弟弟,好弟弟。”慌得凌薇薇连忙抱住他,“你不高兴了?”
她从后面搂着男孩的腰,小指在男孩的肚脐处揉了揉,既像挑逗,又像是在哄劝:
“是我哪句话说错,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男孩的声音多少沾了点不耐烦,他再一次推开了她的手。起身,擦拭,穿衣:
“我只是在想…我真的有必要,和你做到这种地步么?”
“……你说什么?”凌薇薇一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孩瞥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似乎是有点儿心虚:
“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我当时也答应了你。”
“可是姐姐,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
“我跟你在一块,对不起我爹,也对不起我娘。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是盼着我成家立业的。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以后还是要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日子的。”
“我们在一起,这算什么?偷情还是私通?你总不能让我跟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过一辈子吧?”
“当时答应你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想清楚。但现在…咱俩……”
他不敢看凌薇薇,声音也越来越低。可终究还是说完了:
“就这么算了罢。”
凌薇薇当场脑子就空了:
十六岁的孩子,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不正该是血气方刚,什么都不想的,大大咧咧的阶段么?
他为什么会想到那么以后的事?
她还以为多给他钱,多对他好,把他哄得开开心心的就够了。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心思竟是这般灵巧……稍微哪里不注意,可能人就又不高兴了。
凌薇薇自以为相比起当初对待姚无期时,自己已经改进了很多很多。不曾想,居然还是不够么?
她一下子就慌了。自小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她,竟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她不能失去他!潜意识在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一次地失去他了!
所以她赶在男孩穿好衣裳,双手把门推开,外面的寒气夹着雪花一起扑进屋内的时候,开口把他叫住:
“你等等。”
而男孩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在凌薇薇眼睁睁的目光中,继续向外走去。
·
“皇上,下雪了。”养心殿内,慕容依捧着一个镂金龙纹手炉,放在贺光焱跟前,“皇上不是一直说,在这屋子里憋得喘不上气来么?不如让臣妾陪着您,到外面走走?”
贺光焱朝着窗外望了一眼,见外面天色已黑,想了想,还是道:
“罢了…”
“朕只怕是没有那个力气的。还有那么多的奏折等着朕处理。更何况……”
“如果石丞相是无辜的,那么通敌叛国的人便还没有被真正揪出来,留着他,终究是大雍朝的一大祸患,朕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外面的雪景呢?”
慕容依安慰道:“可也总得劳逸结合不是?”
“有些事情,您一个劲儿地想,想不明白。也许出去放松放松,反而就能一下子头脑清明了呢?”
贺光焱觉得慕容依说得也有道理,便答应了下来:
“好吧,朕听你的。”
“便由你陪着朕,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慕容依欣欣然地行了一礼,便命姜川去宣轿夫去了。
“哎,对了。”慕容依补充道,“给皇上选一顶轻巧结实的小轿,四人抬的就行。大晚上的,就别用龙辇了。”
贺光焱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为何不准朕用龙辇?”
“你又要‘虐待’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