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

“弟子给师尊请安。”稚嫩的女声响起，那一万岁的小女孩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甚至全然没有一万岁的小孩该有的气息。

她品了口茶，气音发出“嗯”的一声，表情庄严地问：“何处了？”

“回师尊，他们师徒二人已然走过了勤山。”不错，这个刚即万岁的知戴可以轻松地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在密塔，每一位弟子都有独特的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从未有过拜师时年龄超过三万岁的人，只有年纪小、天资却过人的孩子才有可能进入到密塔，这个神秘而从来低调的师门。

“师尊，您为何直接将那六殿下拒之门外？您真的不看凤族和鹿蜀族的脸色吗？”

“戴。你理解错了，我这只是一种考验——若她不放弃，真心希望进入密塔，我便也允了，目前看来，那孩子果真是下定决心了。”她叫优璇，没错，传说中的密塔师尊，闻名四海八荒的师尊。

“就如此轻易吗？师尊，这四海八荒，下定决心想进密塔的人数不胜数，您为何如此看中她？”

“当然不止，真正的考验还在后边。我要让她，经历一场生不如死的考验。那女孩，可要当心了。”

知戴明白，虽说师尊这么说，但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师尊对一个没有过高天赋的人如此上心；不过…师尊的考验，她们一众弟子都是明白的，每人的考验不同，和师尊说的一样，足矣让人生不如死…

云阁：

树雨弥暮正专心致志地酿着自家小酒，不务正业的样子丝毫没有凤帝的气派。“爹。”他拿着一坛桂花酿不经意间向凤帝问好。

“金？”他倒是叹一口气，挑起一边眉，问道，“爱冰如何了？”又似乎意识到什么，重新说，“柳枫吼她了吧。”

“这倒不知。不过…爹，”

“何事？”

“自从我三弟找爱冰谈过后，爱冰就看开了许多，还是从前那个——爱下凡偷看才子的小丫头。”他说着，轻轻打开桂花酿，“爹。无去苦蝶海快一月了吧。”

树雨弥暮点点头，自顾自地用仙术打开一个梦境。示意树雨金过来，“每个人都会被无数情感牵挂，多种羁绊都会被带入梦境，而梦境就是由这些编织而成的。神与生俱来就有创物的能力，所以神的梦境与现实一般无二。金儿，不妨入她梦中看看。”

“她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树雨金并不明白自己爹的决定，“我已经托无想办法了。”

却得到这样的回复——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

按理师徒二人本可以驾云到密塔，终究是见不得她难受，空杀只得扶着她缓慢行走，从未想过她竟然虚弱至此。

“原来…进出苦蝶海都如此难受。”她已然是瘫软在空杀怀里，呼吸困难迫使她只能大口地喘着气，当时服用了倾冥丹，可现下连空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恍惚之际只能一遍遍唤着他：“师父…难，难受…”紧紧地抓住自己的领口，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正常呼吸。

“无？”他有些轻微的颤抖，俯下身来，筑起一道仙障，仙障内是如同苦蝶海一般清冷的空气，“可好受些？”

树雨无的呼吸见见平稳下来，自己站起身来，本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刚开口喉中却涌上一股腥咸！“无！”空杀一惊，她不是云阁捧在心尖儿上长大的么，身体当真如此弱吗？

“我没事。”

哪怕吐血她还是硬撑着，只能暗自心疼：“你自小便是吗？若非你自身虚弱，出苦蝶海不会如此。”他仔细研究过，可并没发现他们族上的问题。

“和师父一样。”

“什么？”

“幼年时留下的。”

“怎么留下的？”蹙眉间声线有些颤抖。

“莫神尊与爹娘是同窗。我本来便体弱，小时候，和长姐、六姐一同偷莫神尊的修为丹，后来还是被发现了，神尊没有怪我们，倒是爹将我们痛骂了许久，罚我们跪在凤族境内一天，从前爹都是让我抄经书，或许是因那修为丹无比珍稀将爹气急了。”

空杀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些不解：“对神仙来说跪上十天半个月也不算什么，为何才一日你便落下病来？”

树雨无露出一抹微笑来：“师父有所不知，鹿蜀在凤族境内向来就不适应，如同常人不适应苦蝶海一般，所以爹只罚我们跪上一天。后来，三哥替长姐罚跪，二哥为六姐挡下了，他们不敢告诉爹，我就与两个哥哥一同瞒着。”——就是那日…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于烈日下在凤族境内跪了一日一夜，次日，只见两个男孩扶着女孩悄悄回去，他们不能让凤帝知晓此事。

空杀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忍不住问道：“你两位哥哥难道就没有受到反噬吗？”

——“师父你忘了，他们，本身就是凤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