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子好逑

那日晚膳前刘公公差小舟子来告知秦天，今日皇上在外殿见大臣时一同用了餐，会提早回去办公，着秦天早些去当值。秦天刚收拾停当，便没敢再去用晚餐，直接去了内殿当值。不料她进去时，皇上还未回来，秦天照例整理收拾，换了热茶，研了新墨，依次换好新烛，等天黑时即点燃。桌上奏折摆放有点乱，还有打开的，秦天知自己身份敏感，别说是皇上，就是其他人，想找借口要自己的命，也不过抬抬胳膊，张张嘴巴，或者，动动手指，故平日里谨言慎行，话不乱说，眼不乱瞟，只求不出错，都说御前伺候的人各个机敏，但秦天多少显得有些木讷。收拾停当，秦天找个角落的椅凳稍坐下，一会，听得外面有动静，赶紧站起来，就瞧见皇上和刘公公一同进了内殿。天色尚明，皇上没料到她来得如此早，随口说道：“这么早。”就径直走到四方桌边坐下，刘公公快步上前开始斟茶，皇上猛灌了两口，就听得有宫人来报，说户部尚书裴大人已在上书房候着了，皇上听完立时站起来，又一阵风出去了，整个殿内，只余秦天。

秦天在殿内等着，因未用晚餐，她感觉腹内空空，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开始胃疼，桌上有点心，但那是给皇上准备的，她不敢动。将近子时，皇上还未回来，政事忙起来，皇上经常也顾不上正经吃饭，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得一起熬着。只是秦天身体有点扛不住了，胃疼到绞痛，额头也渗出了汗，宫女有病都得请假，怕把病气过给别人，秦天在内殿，更得谨慎。只是一来，她这胃痛肯定是不传染，二来秦天直接对刘公公负责，他还没回来，秦天不敢擅离职守。如此僵持着，差不多刚入子时，皇上回来了。他未着人宣，动静也不太大，秦天又疼又饿有点发晕，就没听见，皇上进来时，她还在椅子上未起身。抬眼一看皇上和刘公公进来殿内，赶紧起身准备见礼，不料身子未站直，直接跪倒在地。皇上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半蹲着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吓得不敢动，只连声到：“奴婢失仪。”皇上伸手招呼刘公公拿来热茶，他接了过来，递到她跟前就要喂她喝，她赶紧双手接了茶，握在手里没喝，身子跪直稍拉开一点与皇上的距离，答道：“奴婢不碍事，只是有点胃疼。”说完她怕刘庆责罚自己，赶紧抬头朝着刘庆道：“本来想要向公公告假，不曾想，陛下就回来了。”他似乎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抬头看了刘庆一眼，带着一点责备，刘庆忙道：“哎呀，奴才一忙就忘了叫秦姑娘回去，秦姑娘晚饭还没用吧？”虽是疑问句，但她听出了刘庆的肯定，她略略思索了下，明白若说刘庆叫自己早点来当值误了晚饭，怕是有在御前告状的嫌疑，忙道：“奴婢中午吃多了，就没用晚餐，不曾想有点胃疼。”皇上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盯着刘庆，刘庆赶紧将桌子上的点心端过来递给皇上，又将她未喝的茶水端走，转身出门叫宫女将为陛下准备的宵夜传上来。

秦天还跪在地上，皇上也半跪在地上，皇上离她太近她不敢抬头，紧张的情绪下胃似乎不那么痛了，她听着刘庆在桌子上收拾停当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屋内气氛一时暧昧起来，皇上将刚才刘庆递给他他又搁在书桌上的点心端在手里，用右手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屋里有吃的，你还能把自己饿成这。”她赶紧接过来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她感觉他盯着自己，一时汗又流了下来，没吃几口，听见他说：“少吃一点，我们吃点宵夜吧。”她跪着不敢动，还在思索该怎么回话，就感觉被人提了起来，许是跪的时间久了，她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皇上的怀里，她吓坏了，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皇上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电石火光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被调来御前成为掌灯的原因，他对她有兴趣，或者还有点喜欢。现在摆在秦天面前的是，要不要接受皇上对她的这份情意，和怎么接受，她甚至没有想很久，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想搞清楚父亲当年案件的真实情况，更进一步，为父亲伸冤，救回远在黔南的哥哥，眼前这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眼前这条路，也是捷径。想清楚了之后，她将自己靠了上去，伸出胳膊环山了他的腰，他似乎愣了一下，秦天一向小心谨慎，他还想着她可能会推开自己，或者想个说辞让自己松开她，却不料，她直接回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