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晚餐

任描述得十恶不赦，将许多不光彩的纠葛都隐去了。文慧中问：“你现在还爱他吗？”

丁辉映笑着摇摇头，“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呢？你和裴设计师……”

“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正好快十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父母和裴擢华女士的恩怨，中学时我和裴瑟，还有古家兄妹在同一个班，虽然上一代人有纠葛，可我们四个关系却非常要好。那时还没有分化，作为文家第一个孩子，我从小就被当成乾元来培养；裴瑟上面有个哥哥，在性别上没有压力。我和她在一起后，她想为我分化成坤泽，或者中庸。我们都以为未来会如愿发展，没想到十六岁那年我分化成了坤泽，而她变成了乾元。”

文慧中苦笑一声，握住丁辉映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的脸颊很烫，可指尖却冰得吓人。“我很不甘心，裴瑟非常愧疚，她觉得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性别，她患上了分化后性别认知障碍症，需要心理医生介入。要不是为了我，她大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新性别，我觉得……当时真的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没有我，她是不是就可以解开这个心结？所以我们分手了。现在我和她只是朋友与合作伙伴的关系，并没有其他。”

丁辉映在科普读物上看到过关于“分化后性别认知障碍症”的介绍，十六岁以前，青少年只有男、女两种性别；十六岁以后则再分化为六种性别。据统计，约四成青少年会在分化后患上性别认知障碍症——这是一种分化后性别与原自我认知性别不同而造成的性别认知障碍和认知倒错。患有此症的人，轻度者短时间内无法适应新性别；严重者则可能有抑郁、自残、精神分裂甚至轻生的症状。国家对分化后性别认知障碍症高度关注，每所中学都配有成熟的心理辅导员团队，在分化期后第一时间对学生的心理进行测评，必要时会进行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一般而言，像文慧中、裴瑟一类对自己再分化性别拥有极高期待的人更容易患上性别认知障碍症。

丁辉映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低声问：“这个症状你过去有没有得过？”

文慧中黯淡一笑：“不可能没有，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受到的教育，父母和家族的期望都是要我成为乾元；我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做一个坤泽，如何吸引乾元的目光，如何侍奉自己的乾元丈夫或妻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标记了你吗？那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坤泽会做的事，那是乾元的行为。辉映，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已经改不了了，倘若你讨厌，或者觉得恶心，你可以一走了之，我都能理解的。”

丁辉映起身，绕过餐桌来到文慧中身旁，温柔而坚定地将他拥入怀中：“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文慧中反手抱住她。丁辉映怜惜地轻抚心上人的长发，柔声呢喃安抚的话语，没看见男子在她肩头悄悄扬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