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晚餐

笑道：“没什么。”

餐厅置在空中花园，酒店始建时在结构上做了防风处理，在高空处犹不觉风喧。二人沿着烛光小道曲折向前行，来至座位。座位周围布置了成片鲜摘的红山茶花，尚有花瓣沾有露珠，现在不是山茶花的花期，大约是温室产物；另有造景与光学科技分隔出私人空间，不见其他宾客；亦听不见人语声，只听闻耳畔吹过的轻柔风声与远方有规律的潮涌声，抬头月光如泼，清如明昼。

丁辉映为文慧中拉出椅子，二人入座。文慧中道：“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些家常菜，如果不合你的口味我再让他们重新做。”丁辉映本不在饮食上留心，听他如此说，道：“没关系，我没有忌口。”

说着，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待走进，丁辉映看清那人颈上有一窄行光码，原来是仿生人。受制于信息素影响，乾元无法加入某些特殊兵种，而中庸的体质难有达到标准水平的，因此军方研发了仿生人充作替代品。所有仿生人颈上统一备有识别身份的光码，面部比例沿袭绝对对称律，利用恐怖谷效应将它们与人类做出区分。五战后，军队退役下一批仿生人，由于负担不起昂贵的维护费用，因此它们多被大集团和企业收购用在安保或服务行业。

服务他们的仿生人外表是个俊美的外裔男子，动作灵巧地将餐品布上桌，又为丁辉映与文慧中斟上餐前酒。

丁辉映端起高脚杯与文慧中相碰，正欲饮下，闻得味道不对，竟是琴酒。文慧中见她停下来，弯着笑眼问：“不喜欢琴酒？”

“还好，只是没想到餐前酒会是琴酒。”丁辉映饮尽，见餐品中不乏生鲜之物，甚有犹带血痕的生羊肝，多看两眼都觉反胃。丁辉映只当文慧中爱吃，不好说什么，自己夹了些清口小菜吃；文慧中倒是和她吃到了一处，那盘血淋淋的鲜羊肝竟一动也没动。吃过一轮，服务生来撤盘时，文慧中指着生鲜道：“把这几件撤下去。”

丁辉映问：“慧哥不喜欢吃生鲜？”

文慧中含笑道：“我不吃全生，倒是半生的牡蛎还可以接受。”话未说完，服务生已端上两盘半熟的清水牡蛎。

丁辉映虽然在海边城市长大，对海鲜却兴致平平，她不想拂文慧中的意，尝了两口。这牡蛎用清水小煮，保留了原本的滋味，吃着倒鲜甜可口。丁辉映欲说两句捧场话，只见文慧中挑起一只牡蛎，在最白嫩的肉质上咬下一小口，几星汁沫沾湿了唇珠，轻轻一抿唇；再将牡蛎整个含入口中仔细品味，半阖明眸十分享受；一时眼内水波潋滟，似酣非酣。丁辉映看呆了，见文慧中极慵懒地瞄了她一眼，颊上酒靥微凹，笑道：“你怎么还不吃？”

丁辉映曾有过感情经历，亦与不少出色异性打过交道，不是见识浅的人。谁想今日竟栽在这狐狸似的男子手上，被他瞄上一两眼就心脏儿乱颤，似有只坏极了的小兽钻进胸腔乱挠一气，又辣又痒。她胡乱吃了牡蛎，就了口红酒，许是喝得急，留在杯沿的口红都花了。吃完也不敢看文慧中，扭头假装看月色。耳畔传来男子的轻笑，按铃让服务生撤下残羹，这一劫才算完。

用过甜点，二人都喝了些酒，不免懒懒的。文慧中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描画丁辉映掌中的感情线，又捏一捏她空空如也的手腕，道：“不戴了吗，那条星星手链？”

“嗯。”直到这时，丁辉映才发现文慧中腕上并没系那条白母贝月牙链子，心中既欣然又失落：欣然是因为他不再佩戴前女友亲手设计的饰品；失落是因为他摘下了与她暧昧的见证物。

文慧中看了她一会，说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什么？”

“你已经知道裴瑟是我前女友了，对吗？”

丁辉映下意识将手缩回，被文慧中捉住，“又要跑？”

“我没跑。”丁辉映道，文慧中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贞洁？”

丁辉映愕然，怎么谈个恋爱就成不贞洁了？那她和前男友床单都滚破了几条算什么？她想起文慧中的出身，难道这恶臭的贞洁观是世家大族流传下来的遗毒吗？丁辉映又想到这几日与文慧中通话时对他总是淡淡的，连那声亲昵无比的“慧哥”也减了次数，定是叫这心思细腻的男子发现，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丁辉映轻叹一口气，握住文慧中冰凉的手，说道：“我不在乎这些，只是我对隐瞒有点心病。”

“心病？”文慧中眼波微闪，追问道：“你这心病怎么来的？”丁辉映自悔说漏嘴，见他十分在意，只得解释道：“我以前的男朋友瞒着我做了些事，后面我们闹得很不愉快。”她顿了顿，补充说：“我知道你不说肯定有你的考虑，我从没有怪过你，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气氛安静下来，过了半晌文慧中问：“你的前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外向的人，开朗，有许多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后来我工作……学习很忙，疏忽了他，彼此之间积累了许多矛盾，就分开了。”毕竟是真心爱过的男人，丁辉映不想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