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
沈洛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自家床帐。
“沈郎醒了,来喝药。”身旁传来女子轻声细语,抬眼便见于柯昭坐在他床边,手里端着碗墨色药汤,一股子安心养神的药香飘来。
穿着一袭单薄的中衣的沈洛依着于柯昭的搀扶坐起,顺从地接过药汤。
房内点着暗灯,于柯昭细细打量青年,虽脸庞略染苍白然体温如常,郎中看了说并无大碍,如此甚好。
触见女子眼内毫不遮掩的关心,沈洛心中顿生暖意,眼见她仍着昨夜衣衫,眉梢笼着说不出的倦意,几丝碎发散乱落于胸前,定是忙前忙后一夜未眠。
他冲着于柯昭微微一笑,抬手将女子散落在额前地头发轻轻置于耳后,“小昭我们是如何下山的,怎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于柯昭本已十分疲惫了,但灯下病美人单薄的白衫落满了青丝,连带着锁骨也沾染上了几分脆弱,犹如夜中昙花绽放,转瞬即逝的美,叫她入目难忘。
总觉得一股热气从被他碰到的耳朵传到了脸上,不用看便知她肯定脸很红,但她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往病人身上扑。
于柯昭接过药碗放在桌上,“昨夜,那野熊爬上来后眼看就要往旁人身上扑,那牛雪峰吓破了胆,不管不顾点了火折子,直接往那野熊身上扔,竟引出爆炸声惊动了半个村子的人都跑上山来了。”
爆炸声过后村子里的人远远发现山上冒了点火星,众人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便发现几名男女东倒西歪,正捂着伤口□□叫唤,那野熊却不见踪影。
又是一番折腾,最后才下了山。
“竟有如此奇事?”沈洛看向于柯昭。
于柯昭见他目光清明,容色平静,看来应是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那陷阱周围本就一地的迷魂香,再加上她那提神香料,秋日天气干燥,这一堆化学剂暴露在空气中,再有那火折子里的碳氢化合物往前一凑那不就炸了吗。
“哼,姓牛的自己倒是跑得快”,二人闻声回头,便见慕氏和莫氏快步入内,慕氏冷笑道:“可怜她那侍郎被炸伤了半边脸,还有在场的两个猎户一个炸断手一个炸断腿的,正拉着村长上门理论哩!”
“我不管是奇事还是怪事”,莫氏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的侧脸,半是生气半是心疼道:“幸好你们当时离那陷阱远远的才免了这火险,这两日便要封山了,你们两个不准再上山了!”
两人均悻悻应声。
沈洛见少女脸上的热气散去,眼下青色的阴翳明显,又交谈了几句便催着于柯昭回家歇息。
于柯昭关上木门,与慕氏一同走在乡间小道上。
秋冬已至,红艳艳的木棉花正在枝头灿烂盛开,衬着远山迤逦,更显天高辽阔。
她却无心欣赏眼前景致。
昨夜野熊的咆哮犹在耳边回荡,虽说是老天眷顾,恶人自食恶果。
事实上于柯昭知晓对方真真切切想要沈洛受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弱小,又如此无能。
转眼过了数日。
“昭,快来看看我新得的将军!”骆叶提着个小竹篓三步并两部快速跨进老友的房间,却见青衣女子埋在书堆之中,仅露出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骆叶往前一凑,惊讶地发现女子竟不是在作画,而是老老实实抓笔对着那些四书五经写写停停,她大为震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儿休沐最后一日,你竟在溫书?!”
于柯昭斜了她一眼,闷声说道:“回书院第一日便是抽查功课,往后便是学派讲会,我自然需做好准备。”
她自觉连日来内心的苦闷越积越多,俗话说的好,人觉得痛苦定是书读得不够多,科考是她出人头地的机会之一。
骆叶咂了咂嘴,寻了个凳子坐下,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读书也好,听说今年讲会与白鹭书院联办,优胜者能免束脩到国学堂进修数日呢。”
于柯昭笔锋一停,这个彩头可真不一般。
若问这天下哪个书院最负盛名,那必然是国学堂。
据她所知入国学堂进修的条件十分严苛,除了束脩极重以外,对书生自身条件有三大限制:无功名在身不可入;非世家女子不可入;家中无官者不可入。
如此层层筛选下来,入这学院之人非富即贵,像她这种寒门子弟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此外,课堂内容与科考并无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皆因这国学堂讲的是合纵连横之技,是为治国!
治国自然并非是帝皇制衡人心之术,而是选点建城,营建规划,通民生之术,合天下大同。
其课程涉猎之广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五湖四海,通古博今,甚至连周易卜卦,奇门遁甲之术都有考察,以至于科考内容在它面前也不过九牛一毛。
对此有人戏称其为国师讲堂,也有寒门子弟摇着头说着鸡肋,毕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