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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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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上药,后背也一齐抹药吧,别的还好说,此处,臣不太方便。”

长乐抬头看他,对上的是澄澈如镜的眼睛,她说:“好。”

转过身去,轻轻掀开蔽身的囚衣,“嘶——”他蹙眉,她更小心褪去一半衣服,只见血痕犹新,横七竖八,毁了一樽上好的白玉。

左肩骨处,尚留了些好肉,细白如瓷,是本来的面目。

“没在臣左肩处寻到胎记,陛下可失望?”前方的人,忽然出声,执意掷石摔碎一池春水。

他缓缓回首,直视着长乐的眼睛。

他预想过很多回,午夜梦回时,劫后余生时,他总禁不住想,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公主该是什么神情?失望、恐惧、犹疑,抑或是愤怒?

然而,都不是。

长乐款款一笑,是他倾尽一切,养出来的从容不迫。“没有便没有罢,人,不能一辈子囿于出身,你是谁,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他追问。

“如晦最重要,你可以不是殷恪,但你永永远远,可以作殷如晦。”长乐说得斩钉截铁。

殷张氏,这个“殷恪”的生母,被殷恪安安稳稳养在府邸,深居简出的生母,击鼓鸣冤,大闹京兆府衙,痛斥儿子罪状的疯癫母亲,在终于平静,被长乐派人接至南苑休憩后,喋喋不休重复的一句话就是“吾儿生来左肩有蝶,自当不凡,自当不凡……”

“陛下不想知道我真实身份吗?”殷恪逼近,直面他心头之刺。

“不想。”长乐勇敢而坦荡地回视。“你若是想说,早就说了不是吗?如果这是你的桎梏,那就把真相埋下去。软肋,要永远捏在自己手上。如晦哥哥,你不妨把这当作我给你的特|权。”

殷恪却不“领情”,追问道,“这是有隙,一个无法坦诚布公的属下,你可以放心用之?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为什么不?每个人都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如晦,一年前的雨夜,你教会了我利用秘密。秘密,是缇营卫的绝对武器,可以拿捏人心,可以无往而不利。我感谢你,愿意与我分享这项“殊荣”,可我也同样见证了秘密带来的隐秘的痛苦。城阳昭公主隐瞒薛公二十年死之隐情,是想让他活得少些背负;今天,我想告诉你,舍弃知晓秘密,未必不是一种成全。”

殷恪默然了片刻,方轻笑道:“牙尖嘴利。”

“还不是你教的。”长乐嘟囔。她垂首,看着他被血水泅湿的右腕丝帕,心揪成一团。

“为了成为他,你究竟舍弃了什么。”

殷恪垂眸瞥了眼右腕,眼睫轻颤:“你知道了多少?”

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道:“你的右手筋,是人为挑断的,从此以后,你不能提笔,不能执剑,每逢阴雨,酸痛难忍;每至秋寒,遇冷则颤,这不是一次即讫的酷刑,这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他无所谓道:“臣不在意,臣练左手剑,仍是天下无敌。”

“你不在意,你作什么视右腕为逆鳞,旁人侮辱之,你定要十倍奉还?你不在意,作什么将我十年前赠你的帕子一直缠在手腕上?”

她真是后知后觉,她以为的初次见面,她以为的初次赠帕,其实是十年前的重演。

而殷恪,一直坦荡而来。

当然,现在的殷恪也不坦荡了。他撇过头去,低声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提来作甚?天色不早了,陛下回去罢。”

哟,这位郎君不高兴,下逐客令了。

“我不。”长乐撩起裙子,直接坐到了冰凉凉的地砖上。很自然的,看到了殷恪的眉头蹙了蹙。

她一鼓作气,一把牵住殷恪的手,像是怕他跑了。“如晦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回避着她的目光,死鸭子嘴硬,“臣岂敢。”

“怎么不敢。”长乐生气了,哗啦一声,从怀里抖落出长长的卷轴。

“刑部一共给你捏了四十一条罪状,你还搁这儿安之若素,你知不知道,一旦裁定,够凌迟你三五次,抄家七八回了!你居然还说没有抛弃我!”

说到最后,气鼓鼓的,简直像个怨妇。

殷恪费了不少的定力,才抑制住想揉一揉她脑袋的冲动。

他的公主,生气亦好看。

但现在女皇正在气头上,还是暂避锋芒的好。他乖觉地拿过卷轴,斜倚木栏前,一行一行细细看过,身陷囹圄,风流还是难掩,最顶尖的阀阅世家亦养不出来公子无双。

而后,殷恪指了指其中一行,状似无辜:“‘逼死衡川长公主。’这条您知道的,是衡川长公主谋反,才丢了性命,怎么能说是臣逼死的呢?”

纤长的手指滑到下一行,继续辩驳:“还有这一条,‘私下勾连薛延陀,有叛国之嫌。’陛下你作证,是薛延陀骤失王子,走投无路向国朝求救的,同臣个人可没有半点关系。”

殷恪甚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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