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其一
时间紧迫,崖雪只能简要概述之前发生的事。
“我跟江代掌说,诡气掠走了我刚满月的弟弟,他们可能就在微元境,我必须去确认,江代掌就同意了,月仙子本来说江代掌同意她就同意,可是路上引发了旧伤,她让我带着这个来找你。”
看着崖雪手中样式奇特的桃木簪,秦云鹤深信不疑,那是她师姐整天戴在脑后的,他早就熟悉。
“我立刻回镜轮天告知爹。”
“不要!”
“别去。”和崖雪同时开口阻止秦云鹤的,是一名坐在窗边饮茶的灰袍男子。
他太安静了,如同他的相貌气质一般,淡得让人忽略不计。
崖雪刚才就没发现他。
他站起身来,将秦云鹤重新按回桌边:“你在这里等着,我跟这位姑娘走一趟。”
“可是……”
知道秦云鹤万不能放心,男子食指抵在唇畔打断了他的话:“我很快回来。”
灰袍男子的术法很厉害,顷刻就将崖雪带到了羣玉山脚下,却刚刚好停在护山大阵之外,遥遥望着山顶上瑰丽多彩的云群。
崖雪见他不动,迟疑半晌,还是问道:“您……不走吗?月仙子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男子则问:“你真的有一个弟弟吗?”
崖雪定了定神:“有的。”
“那好。”男子终于将左手从背后露出,五指连动,原来他从刚才起就在不停掐算,似乎事态很复杂,许久都未停下,直到……
“轰——!”一道光柱自山顶升起,比昼日更亮,比鲜血更艳,很快染红了此方天空。
急促的洪钟警报乍然响起,即使在山下听,也如在耳边。
“月仙子……”崖雪不顾耀光刺目,噙着被逼出的泪花,呆立着喃喃。
她身旁男子终于掐完最后一算,重新背回手道:“这就对了。”
崖雪听不懂,她转过头瞪着双杏眼流泪看他。
男子反而微笑:“相信她。”
。
冼江月望着参天的赤色光柱,难得没了那么自信。
她体内真气混杂不纯,借由月昃传递到微元境外幕上,不仅无法打开幕界,更引起了界阵倒转,这是先人做阵时留下的预防机制,一旦触发,便无人可再靠近微元境。
但是二十七没有告诉她,万一混杂的,是邪诡之气呢?
那光柱似乎正在追击她。
挺剑扫开又一波从光柱上析出射向她的金箭,冼江月再支撑不住,捂着小腹,单膝跪倒在地,口中鲜血淋漓,不停溢出唇边。
“我就说让崖雪来不合适。”她展袖擦去血迹,迅速起身又迎向另一波攻击。
二十七道:“有没有可能,这个剧情点是为了给主角开启金手指?”
冼江月心有所悟,原来如此。
“那就,试试。”她看着站在一边,还在犹豫不知该帮她还是杀她的江阙,突然转身御剑擦过道道金箭的围攻,直直飞向光柱。
二十七及时提醒:“他跟上来了。”
江阙跟上来了。
冼江月回身看过去,在他眼中发现许多复杂情绪,唯独没有爱意。
她松了口气。
伸出手,在江阙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就这样与自己一起,按进漫天红光里……
[天之道,犹张弓与]*
无数星光汇聚成脉络,彼此避让,从不交叠。
[高者印之,下者舉之]
总有异者,成为混沌中的光点,微弱但顽强。
一只巨目横亘黑天,似将它视为虫蝇,厌恶至极,倏忽祭出枚方印,炙热烈阳便在天际升起,将四野照得惨白,眼见便要将光点吞没。
然而此时,还剩那些微的黑暗里,四只血瘤满布的瘢痕丑臂伸出,用焦黑二十指勉强织起帷幕,为光点夺取片刻喘息。
冼江月便在光中醒来,眼前渐渐目睹黑暗,她呢喃道:“月食了?”
再看,天边却只是轮明月,清辉如霜。
有微风轻拂,将片片紫花吹落她满身。
她举袖嗅闻,幽香传来,浓皱她悠长双眉:“这是什么味道?”
若是以往,二十七恐怕就要或插科打诨,或为她道明。
此刻回答她的却是江阙:“是青菀花的香味。”
原来金赤衣着的男子早已坐在她身边,在此明月夜中,显得格格不入。
回绝了他的相助,冼江月撑坐起来,举目四野,孱弱的紫色雏菊接天连地,轻轻无声摇曳。
宁静而美丽,让她也不由身心松弛,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刚醒来,就又困了。”
耳边传来温柔轻笑:“为了这片青菀,你已经辛苦了许多月,是该累了。”
冼江月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