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昌伯夫人跟容亲王妃是一府同胞的姐妹，荣亲王又是皇上胞弟，有这层关系在，习子真就算是个丑八怪，她也不会有半分嫌弃。

早知道她今天相看的人是习子真，她说什么也不会跟他们分开。

欧阳筱眼眸微眯，不屑地撇了撇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西北时惦记她大表哥，来京都又立马惦记上别人。

“表哥，我们快走吧，这里有脏东西。”

难得的好心情都被败没了，欧阳筱拉着陈哲陈升往前厅走去，全当一旁的欧阳吟和欧阳娉根本不存在。

欧阳娉见自家姐姐红了眼角，当即叉腰呵斥。“站住！谁许你们走了？”

“我也不想走，可是吟儿妹妹一听习世子就红了眼，我怕她想不开去请教魏姨娘，到时闹出笑话娉儿妹妹还怎么嫁人？”

欧阳娉年纪稍小不明白，可欧阳吟的俏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丝帕都被绞出了错乱的褶皱。

她偷摸着瞧了陈哲一眼，见他眉头微皱，不由得一阵委屈。

“大姐姐平日口无遮拦也就算了，怎可随意编排长辈。”

“你说谁是长辈？”

欧阳筱折返回来步步紧逼，艳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就好像人畜无害的小孩，能让人轻易放下戒心。

欧阳吟早吃过这个亏，她浑身紧绷，满眼戒备，脑子里把刚才的话来回过了几遍也没敢贸然开口。

欧阳娉脑子不如她，这会儿听懂后，立刻抬头挺胸地怼上欧阳筱。

“当然是我娘。”

啪──

在场四人全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唯有陈哲陈升在吃惊过后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你娘不过就是一个靠着皮肉爬床的下人，身为主子竟敢称一个下人为长辈，简直丢尽了欧阳家的脸。”

这是欧阳筱第一次这般强势，欧阳娉眼里噙泪，捂着半边脸直愣愣地望着欧阳筱。

欧阳筱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笑脸淡去，眉宇间全是嫌恶。

“大姐姐──”

啪──

“还有你，身为亲姐不好好管教妹妹，竟还由着她胡闹，这里是京都不是西北，若被人听了去，你知道对爹爹的仕途有多大影响吗？”

大晨重男丁，陈氏只得一女却能稳坐妻位靠的就是娘家，当初欧阳战能坐上知府全靠陈家在背后走动。

以至于这么多年，不管魏氏生了几个孩子，有多得宠，却始终越不过陈氏。

但人嘛，心总是偏的。

欧阳吟扫了一眼旁侧，松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泪眼婆娑地委屈道：

“大姐姐说得在理，可姨娘到底伺候了爹爹许多年，你这样诋毁姨娘，岂不是连爹爹也不放在眼里。”

“呵。”

欧阳筱轻嗤一声，转头四处打量，廊道上的灯笼将夜色点亮，只在花园留下烛光斑驳的影子。

入口处有两株人高的松树，松树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若非特意去瞧，一般人很难发现。

“原来爹爹在那里。”

她心思直，不愿多想，可从小吃到大的亏，是个人都该醒悟了。

“筱姐儿你是长姐，怎可当着外人的面随意欺辱幼妹？”

欧阳战走上前来，目光平静地从欧阳吟和欧阳娉的脸上扫过。

“爹爹这是什么话，表哥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吟姐儿和娉姐儿说爹爹宠妾灭妻，女儿也是担心这话传出去于爹爹仕途有碍。”

欧阳战目光锐利地扫向欧阳吟和欧阳娉，两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子，慌忙解释。

“爹爹——”

“筱姐儿，爹爹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你跟谢世子的传言……”

有陈哲陈升在旁，若当真计较起来不仅讨不到好，还容易惹得陈家不快，如今他在京都根基不稳，银钱方面还需陈家帮着周转，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嗤，又是这样，永远自己最重要。

欧阳筱心底鄙夷欧阳战，脸上却是一红，扭捏着不肯透露半个字。

可她越是这样，欧阳战越笃定传言非虚，毕竟谢长卿实在太好看了，换成别人或许还会矜持一二，可她这个女儿有多喜欢模样好的郎君，他最清楚了。

欧阳战脸色微沉，突然毫无预兆地转头呵斥欧阳吟和欧阳娉。

“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回去抄十遍女德，不抄完不许出房门。”

欧阳筱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眼角余光对上陈哲陈升责备中带着忧心的目光时，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