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驯服
“去哪?”
紫袍少年摊住少女的屁股,将云禧整个人以半抱孩子的姿势揣在怀中,锋利的爪被他小心的藏在衣袖底下,他们腾空在穹顶之下,细密的雨滴被暗紫色的气流隔绝在两人之外,衣角勾勒着风的形状,被潮湿的气流吹得像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花。
云禧环住少年的脖子,凌乱的风吹起她披散的碎发,她在高压气流中痛苦眯起眼向下看,烽烟四起的闽清城只是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便尸横遍野,洁白的杏花丛开得妖冶,被铁甲卫凶猛的马蹄阵撞得歪七竖八,一般的枝干丛都沁入了潺潺流淌的溪水中顺着漂浮的尸骸缓缓流向城外。
“他们是将城门全都堵死吗?”
少女颤着嘴唇,望着遍浮在城门四个角的流民群,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像一窝濒临死境的蚂蚁不知疲倦的哭喊着敲击着城门。
明明几刻钟前还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
“这不是昭临屠城的老规矩吗。”
莲玉皱着眉头,答得淡漠,仿佛是对除了少女之外的事都显得毫不关心。
“阿姐,我们去哪?”
他垂头看她,一双迷茫又带着期许的眸子在雨幕中都流落着细碎的光。
“你能破开城门吗?”她岔开他的话,拽着衣角问他。
“他们对阿姐而言,很重要吗?”
重要到都能轻易忽视他吗。不知名的恨意与汹涌如潮水般的刺痛感在莲玉的身体中悄然翻涌。
他真想就这样将她掐死在怀中。
“不是重要。”
“莲玉,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们不该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死去了”
不该就这样明明还怀着对生的期许,就因为是炮灰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掉了。
“阿姐。我不叫莲玉。”
???
你不叫莲玉,谁叫莲玉。
少女一脸莫名其妙的垂眸望向他。
“我听不懂这些道理的,阿姐。”少年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她更加用力的栓在了怀里“在我这里,阿姐只用两个字便可命令我,为何要去绕其他的圈圈绕绕呢。”
他撩起她抚在嘴角的长发,轻柔的抚在耳后,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云禧全身上下都轻颤了一下。
‘阿姐,只用两个字便可命令我。’
这样她与小说里一直将他当活兵器使用的静嘉有何区别。
耳边撕裂的风声夹杂着闽清百姓无力的嘶鸣,刀枪插入血肉的噗通声,冷箭划过天际与气流嘶吼,少年流畅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寂静得像一只柔软的小猫。
“澜之....打开城门”
她捏住莲玉的衣角,别过脸嗡嗡说到,声音小如细蚊。
“阿姐说什么?”
“......”
“我让你直接杀掉我好了!”
少女张红着脸,一脚便踢在了少年精瘦的腰上。
暗紫色的流萤漂浮在泠泠烟雨中,一句话的功夫,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便从脚下传来,坚不可摧的城墙就这样在一瞬之间崩裂,倾倒激起的气流排山倒海将马儿的腿尽数折了个断,骑在上面的黑甲一个个都坠摔在了地上。
举城一片混乱,除了被保护在透明雨障之中的流民。
“你是有点功夫。”把云禧看得张目结舌,毫不吝啬的夸赞到。
怪不得说是以后可以入汤池的水平。那是不是意味着若如她要回家,也要达到这个水平。
“你修行可有什么冷门的速成之法。”
“阿姐想入道了?”
莲玉握住她的脚踝,弯着眼睛,笑意盎然。
“我不就是阿姐的速成之法吗”
少年暗有所指,暗紫色的萤火交织在两人之间,云禧明显感觉灵府涌入一阵纯粹的冰寒之气。
他一直知道自己可以当她的容器!
少女惊恐的躲开少年的手。
“算,算了。其实我这个人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学。”
*
雨水将血水一再冲刷,往日里繁茂典雅的尚云楼,此时也不堪重侵,零零碎碎的倒坍在雨色中。
“表妹,你糊涂啊!”
裴沉一大早从京都赶来,刚到尚云楼,便被一通消息气得个半死。
“你是如何敢算!拉着这么一帮舞女去谋害闽清的旧权贵!闹了这么一出空城案!”
他指向跪在楼内零七八落的舞女,颤颤巍巍的望着雨幕中站得一身傲骨的红衣女子。
郭侍郎被铁骑拉到尚云楼,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得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午好啊,郭大人。”
站在楼外的黄衣男子很热情的对他打了招呼。
“鸢门主,午好啊午好啊”他假笑着回应,心中却是万般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