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自裴延青要那男人的姓名开始,凌佳蕊便整日琢磨这事。
她想过随便交个人出去,却顾忌那封信。
遥想裴延青在意的态度,加之那神秘男子的体魄,凌佳蕊不免想到了前世战乱。
这封信极可能与官商勾结或皇权争斗有关,甚至是卖国通敌?
凌佳蕊背后激起一阵凉意,要真是这般严重的事,不给出一个像样的人来,显然糊弄不过去。
再者说要真是通敌信函之类,她也不能平白无故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左思右想,还是得想法子找到那男人。
乞巧节那日,凌佳蕊闯入客房是意外,但他显然不是。
那屋子黑灯瞎火,他却默默守在里面,是与人相约,又或是他的密室之类。
想到其中定有缘由,凌佳蕊命黛蓝寻了身不打眼的衣衫,旧地重游。
她观察那客栈几日,发现那屋子始终无人来住,便大着胆子找掌柜订房,指名要二层头一间,却被告知那间房被人长租了。
凌佳蕊顿时觉得有戏,便溜进那屋子翻找,毫无收获。
她又跑到沙浦巷去蹲人,快要入夜了,才混在人堆里头遥望楼啸川一眼。
他驾马归家,风尘仆仆,着一身粗布短打,袖口绑得又密又紧,勾出小臂紧实线条。
翻身下马后,更显他身高傲人,肩宽腰窄,玄色粗布都盖不住胸膛轮廓。
凌佳蕊脑后一热,感觉那人的灼灼热气又靠了过来。
见过楼啸川后,凌佳蕊有了底气,确信那日定是他无疑,便日日去那客栈,躲在纱帘后头蹲人。
这一日,她抱膝靠坐着,思绪繁杂,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待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便听见二人的说话声。
一个声如寒冰,另一个暖融和煦。
凌佳蕊的目标是楼啸川,却不想又来一位,她不知那人底细,便按兵不动等着。
她一动未动,刻意压低了呼吸,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
当楼啸川猛然掀开纱帘,凌佳蕊一怔,一双杏眼定定仰望眼前的男人。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的正脸。
楼啸川的眉毛很浓,一侧却是断眉,浅浅瞧出条疤。
他双眼深邃,眸色迷离不清,只觉那眼神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况他此刻也正瞧着自己,凌佳蕊星眸闪烁,垂下眼来。
周遭寒意粼粼,身上却被盯得发烫。
楼啸川凝视片刻,恍然道:“是你。”拇指轻抚掌边齿痕。
他接触女子甚少,向来不辨颜色,只觉眼前这人长相幼嫩,身材玲珑,怕还是个孩子,心下便松了几分戒备。
“出来。”他厉声道。
凌佳蕊哪敢不应,可她坐得久了,起身才觉腿麻腰酸,一个踉跄要往前倒。
楼啸川反应极快,见这丫头不稳,心知该去扶上一把,可他向来不爱与人触碰,手探了探还是收了回去。
仓促间,凌佳蕊本能拽住眼前人的衣裳,将将稳住身形,不料楼啸川往后让,她重心不稳,又要摔,手上却攥得死紧。
呲啦——
掌中绸缎吃不住凌佳蕊的分量,刹那间撕裂,她也便没了着力之处,咚一声砸在楼啸川脚上。
这一下该是很疼,她揉着手臂,扶圆凳坐起,偷瞄楼啸川。
然他对脚下那点分量压根瞧不上,满眼心疼这身玄色洒墨直缀。下摆撕开一道口,偏在显眼位置,即便补上,也不成样子。
楼啸川就剩这么件体面衣裳了,出来见人才穿,现被这丫头扯坏了,懊恼非常,早知这般不如帮扶一把。
“你为何藏在此处?”他语气更添几分恼意。
凌佳蕊匀了匀呼吸,抬眸一瞬,刚与他眼神对上,便又偏开,像只受惊的兔儿,口中喃喃道:“找你。”
楼啸川冷笑,算她坦陈,想来知道几分自己与三皇子的事。
“说罢,谁派你来的。”
凌佳蕊不明所以,“我自己?”
“你?”
凌佳蕊又道:“上回我为躲歹人,权宜之下闯了这间屋子。谁知道,谁知道会遇见你。”又抬眸看一眼楼啸川。
后者冷面寒眸,凌佳蕊打了个寒颤接着讲:“后我扒门看了才发现,是我未婚夫来救,我刚想出去,就被你,被你挟持了。你拿刀割破了我的皮,我吓得不敢动弹,待人进屋找我,你又把我困住。”
她抽泣几声,也不抬头,好一副凄惨模样,“最后叫这么多人看到你我躲在一处,未婚夫家说我私相授受,不守妇道,非要与我退亲。家父知道后大怒,我挨了板子不说,还说,还说我名节已失,再不会有人求娶了。”讲着讲着嘤嘤哭诉起来。
“母亲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叫你站出来,与我成亲,才能将此事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