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落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队伍没再继续往前。云絮被夕禾和暮川扶下马车，还未从方才那壮丽的景象中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天际残留的一抹霞色。

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前方已经下马的萧凛。

“陛下，怎么在这里停了啦？”这里景色虽好，但一眼望去连座房屋都没有，晚上要在哪里安置呢？

萧凛看着这从头到脚处处透着精致的小公主，恐怕吃不得半分苦，想了想，道：“今夜队伍在此处扎营，是想在这儿，还是送你去镇上？”

云絮闻言眼睛一亮。“我也要扎营！”她都没想到，才第一天出来，竟有机会在野外过夜，可把人兴奋坏了。

将士们训练有素，很快扎好营帐，又猎来不少野味，燃起篝火。

萧凛还是太子时就在军营历练多年，生火炙肉已是手到擒来，只是许久未曾亲自动手了。今晚难得起了闲心，亲自操刀处理好鹿肉，坐在火前翻烤起来。

很快小公主就闻着香味凑过来了。她白天没吃多少东西，本就饿了，那火光中不断翻转的鹿肉正滋滋冒油，诱得她吞了好几次口水。

“陛下，你还会炙肉啊？”眼巴巴看着美食吃不到实在是煎熬，云絮强迫自己分神，和萧凛搭起话来。

萧凛看了眼坐得离他越来越近的小公主，淡声道：“行军打仗，少不得自己动手。”

“原来打仗不止要会功夫，还要会做吃的呢。”说着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那肉的外皮已经烤得金黄焦香，云絮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凛说话，可感觉脑中已容不下别的，无法思考了。

过了一会儿，萧凛还在慢条斯理地翻转着木柄，云絮馋得不行，实在忍不住问：“怎么还没好啊陛下？”见她那望眼欲穿的模样，萧凛冲不远处抬了抬下巴：“要是饿了，先吃那边烤好的。”

云絮扫了那边一眼，咬了咬唇，又往萧凛跟前靠了靠：“可是你的闻起来比较香啊。”

萧凛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把肉翻了个面：“那就等着。”

终于火候差不多了，萧凛拿过匕首，给云絮片好一盘。撒上调味的粉粒，更加激发了鹿肉本身的鲜香。外焦里嫩，瘦而不柴，再配上烤得酥脆香热的面饼，简直是云絮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她顾不上别的，满眼都是盘中的肉。表面吃相斯斯文文，却等不到上一口嚼完就要往嘴里塞，弄得两颊鼓鼓，像只小仓鼠似的。

她吃得认真，不知身旁的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乌黑的睫羽在她眼下覆上一小片阴影，不断鼓动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温软圆润，糯米团子一般，不知有没有看上去那样软。

萧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没有忍住，抬手捏了上去。

正吃得投入的云絮脸颊忽然被捏住，抬头看向萧凛，满眼茫然。

手下肌肤滑腻娇嫩，舒服极了，人看过来也没有放手，还又用了些力气。云絮身子往旁边一歪，挣开他的手，没工夫想他为何要捏自己的脸，迅速把嘴里的东西嚼完，皱着眉嗔道：“陛下，你手上还有油呢！”

说着掏出手帕，颇为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端着盘子坐得离他远了些。

守在一旁的夕禾和暮川二人胆战心惊地对视一眼，公主这样，会不会惹陛下发怒？正要跪下求情，却见萧凛丝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道了句：“娇气。”随后便继续切起肉来。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萧凛在帐中和部下说起正事，云絮吃得太饱，戴着驱虫的香囊，由侍女和一队侍卫陪着散步消食。

草场边缘有一片林子，再往里走好似还有水声。灯火充足，云絮也不怕，带着人就往林子里钻。

忽然她看到什么，“嘘”了一声，让身边的人都停步。

只见前方一片黑暗中，飘起几点黄绿色的荧光，忽明忽暗，如风中摇曳的烛火。慢慢地更多光点浮了上来，瑰丽神奇，仙灵集会一般。光点汇聚成星河，往林子更深处流动。

她从前在宫中也见过流萤，但也只是星星点点，还从未见过这样多。眼前所见太过梦幻，云絮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想要把这景象深深印在脑海。

待她回来的时候，萧凛也正从帐中出来。云絮双手微拢着快步向他跑来。“陛下陛下！”

萧凛一回头，就见小公主正一脸兴奋和迫不及待，眉眼弯起，咧着嘴巴，皓白贝齿从红润的唇中露出。

不知为何，萧凛觉得此时她背后应是有一条摇得正欢的尾巴。

“晚上吃了陛下的炙肉，我有谢礼要给你~”说着拢在一起的双手打开，从里面飞出了几点微弱的荧光。

觉得他错过这景象太可惜，想带回来给他瞧瞧。方才扑了好久也没扑到一只，又怕失了力道会伤了这流萤，最后还是让侍卫帮忙抓到的。

他一定会觉得很惊奇吧，嘻嘻~想着，云絮不禁笑得更开了。

几个光点在两人中间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