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撞见萧泠杀人时冷漠无情的模样。
但那些人伤过江怀琳,就算萧泠不杀,江怀远的人也是会杀的,不过就是死在谁手里的问题......这么算来,他南阳王好像还欠萧泠一个人情。
江怀琳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吃惊地看了眼江怀远,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优越感被顿时被击溃。
“行吧,我承认,我确实接受了嘉嘉姐的帮助。”
她不知为何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哼,嘉嘉姐那么好,她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嫂嫂呢。”
江怀琳的声音不小也不大,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江怀远与南阳王对视了一瞬,而后心照不宣地将头又垂了下去。
“燕王妃乃是淳厚良人,琳儿真喜欢她,应当就是这么觉得的吧?我想,她的夫君定也然是这么觉得的。”南阳王收回目光,慈爱地揉了揉怀琳的脑袋。
“不过,不知祸起萧墙内,则虚筑防胡万里城②。”
说到这一句,南阳王的语气忽然冷了一瞬。他这句话是说给江怀远听的,故而也只有一旁的江怀远忍不住颤动了眼眸。
江怀琳年纪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江怀远却不可能不懂——因为这正是他父王吩咐和教导过他很多次的。
若非家宅混乱,感情不得善终,又如何能算计到萧泠这种冷血冷清的人头上呢?
这样的重任落到了江怀远头上。
南阳王轻哼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怀琳的脸颊:“你方才没吃东西吧?本王让小厨房给你留了你最爱的鲜虾蹄子脍,趁着没凉快去吃了罢。”
*
柴嘉坐上回府的马车,她与萧泠同侧而坐,却只能瞥见他偏过一边的侧脸。
忽然马车颠簸,她尽力稳住身子,软垫上的手却还是不小心地触到了萧泠的尾指。
萧泠没有因此回头,只是默不作声地将手指抽离。
柴嘉的心沉了一瞬。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萧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态度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方才喝了一口酒?萧泠向来是不喜欢自己饮酒的。
可难道就因为这么一口酒,萧泠就要这般对她施以冷漠吗?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对自己甩脸色。
柴嘉思来想去,还是参透不出萧泠不悦的真正原因,但横竖她坚信自己没错,她就必不可能先低声下气地说话。
于是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路。
待到下了马车,柴嘉故意避过身去不看萧泠,只是任由荷香搀扶着快步走回了雅韵轩。
萧泠没跟着她回去。
回房后,荷香一如既往地为柴嘉沐浴焚香,梳过头后又给她着上了寝衣,这才扶她上了床。
房间内是被萧泠派人打理过的,床褥似被香露洗过,躺上去时还能闻到沁鼻的馨香。
荷香不知道二人闹了别扭,她只是熟稔地放下床边幔帐,然后走去点燃烛火。
“慢着。”
先前柴嘉和萧泠说过,无论有多么忙碌都必须陪她睡觉,因此她也总会给他留一支蜡烛。
可今日,柴嘉莫名觉得,萧泠不会回来了。
哼,不回就不回了,她又不是非要和他睡不可的。
“不必留了,全熄了罢。”柴嘉躺下,用被褥将自己裹紧了几圈,“还有,出去时把门也关紧了,本王妃睡觉时惧寒,别让什么妖风吹入把我冻着了。”
荷香虽迟钝,但到底是从小跟着柴嘉的,只这么听她一说,顿时便明白自家姑娘这是又生闷气了。
而且生的还是燕王殿下的气。
荷香犹豫几分:“可......”
“可什么?我乏了,不想多说,你照做就成了。”
“哦......”
荷香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将烛火都吹灭了,她退出去之时,脑海里却忽然响起南下之前国公夫人吩咐她的话。
她说,柴嘉自小被宠惯了,养成了个不懂柔声下气的性子,可奈何她嫁的又是皇室宗亲,不懂得退让就只有自己吃亏的分。
她千叮咛万嘱咐荷香,务必时刻看着些柴嘉,千万莫由着她这又倔又傲的性子伤及了夫妻情分。
荷香哽了哽,心想自家姑娘和燕王殿下确实是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一次别扭。
两人又是太后撮合的,在此之前也没什么感情基础,这点点情分总不能就这么被姑娘给作没了吧?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
思至此,荷香不禁绞尽脑汁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手上那道没能关紧的门。
*
翻来覆去,柴嘉没睡着。
夜色平静,可柴嘉总感觉有阵阵寒风透过门缝钻进来。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一把掀开幔帐,朝着那道没关紧的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