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绣棠想，戚云崖今日大抵是有点不正常。

故她今日回去的步伐更快了些。

府中奴仆杂役作息规律，到这个时辰，大多人已睡下。西厢房伺候的也不例外，只是今日一向惫懒的浅霜还醒着，见她进门，殷勤迎上前来。

“有何事？”

绣棠环视一周，摆件陈设位置没有变动，她走前开的窗还开着，只是案上多了一盏热气腾腾的清茶，清澈见底的茶汤看着极为解渴。

浅霜的两条眉毛几乎缠在一起，眼里水色晕染开来，嘴角下垂，一副很有问题的模样。

她习书法时日并不长久，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弯着腰递到绣棠手中。

“姑娘日日伺候世子笔墨辛苦，奴婢和采买小厮打了招呼，特地买来的上好云雾茶。”

凑近去看，确实是上等云雾，条索娟秀，香气峻烈，在水中比浅霜的眉毛舒展得多。

“既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

浅霜听到回答，表情如同大赦。绣棠也不推三阻四，径直一步走向案边。书案朝南，她却坐在窗前，手紧紧抓着茶盏。

浅霜背对着，看不见绣棠的神色，窗外盯梢的侍卫却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棠姑娘寻常是爱笑的，杏眼微眯时温柔清甜，一点阴霾都不见。

她如今也是在笑，嘴角勾起，轻轻柔柔的，眼底泪痣浸透了血气似的艳红，极为漆黑的眸子视线飘忽。盯着茶盏，又不止是盯着茶盏，暗沉得让轮守的侍卫浑身一寒。

他想起将军成为靖侯世子的那日晚上，与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