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味
你要如何告诉我,温言在二十一岁这一年足足长高了三寸?”
温言镇定抬眸望他,“我落水醒来后,不仅脑袋开了窍,身子也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下子窜高了好多。”
李清正却想即刻摊牌,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和,但下一句却渗出让温言遍体生寒的冷。
“你,是为了凰州前知州,你的父亲姜青霄而来的吧。”
一言既出,温言的身体顷刻变得僵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脚趾用力到要把鞋底抠穿。
“你我不必再绕圈子,你放心,其他人并不知道你的身世,包括承煦,包括太子。你的身份我不会拆穿,相反,我还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温言不发一言。
“太子,是太子的人探得凰州储有丰富的银矿,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凰州头上,他以权势地位威胁你父亲,让你父亲挟民采矿。最后东窗事发,矿洞崩塌,民变造反,你父亲也因此被推出去问罪。”
温言依旧不发一言,她在想她是应该竭力否认,继续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还是把牌摊出,问出心中所疑。
刹那间,李承煦昨晚抓着她双肩时的悲痛脆弱面容乍然惊现,只在一念之间,她心中一动。假若李清正没有参与其中,那她和李承煦之间是不是存有一丝可能?
也是在这一念之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像口口声声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喜欢李承煦,她将对他萌发出的情意一直刻意地埋在了心中最底处。现在,这份情意不受控地挣脱出桎梏,涌上心头。
温言闭眼,这一次,她选择了给他们之间一次机会。
“那你呢,你在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需要即刻弄明白李承煦身上佩戴的玉圭从何处而来。
这算默认了,李清正心里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你父亲曾经来找过我,他希望通过我向太子禀明,凰州的银矿已经隐患重重。你父亲是个眼中有百姓的好官,我欣赏他的为人,也帮了这个忙。”
讲到此处,李清正重重地叹了一声,“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试问世间又有多少情谊能抵得过呢?”
温言想起父亲那段时间经常与别人通信,他后来还去了一趟锦京,难不成正是去找得李清正?那玉圭,是父亲求人办事时捎带的礼?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物能证明你说的话?”
这一瞬间,温言不得不承认,她在暗暗期盼,期盼他能说出信物是玉圭的话来,这样,被她压抑许久的情感就能解脱了。
李清正正欲说些什么时,突然扶着桌子咳了起来,咳态猛烈,竟落了红。血滴滴落在黑色雕梨檀木桌上,更添几分厚重。
温言忙倒了一杯茶给他。
李清正平复了许久,温言也才发现,他头上的白发比之前更多了,苍老之态更显。
“没有什么证物。”
温言失落,她想,或许那玉圭终究是拿不上台面的,毕竟那是他替人办事收受的腐败之物,当着晚辈的面,他自然不好说出口。
温言这一刻清楚地察觉到,她一直在替李清正找借口,又或者可以说,她是在给自己和李承煦找一个机会。但理智告诉她,李清正今日既然选择跟她坦白直言,就不会到现在还刻意隐瞒一件小小的玉圭。
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没有骗她,他的确不知道玉圭之事。第二种是他在骗她。
如果是第一种,那李承煦身上的玉圭又是何人所赠?那人为什么要将他牵扯进来,但不管怎样,李承煦得到这块玉圭之时,仅有十岁,他是无辜的。
只要李清正没有参与进杀害她父亲的阴谋之中,李承煦就不是仇人之子,玉圭是何人所赠的,都不重要。
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他在骗她,那他大可以选择装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什么又要跟她摊牌?
一杯茶的间隙,温言脑中闪过很多很多......
“如你所见,如今我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有骗你,今天我找你说出这一切,是想着你和承煦的事。”
温言心中微动。
“承煦对你的情意,我都看在眼中,他是个傻孩子,在感情上尤甚,只会横冲直撞,这样的人容易吃亏,撞得头破血流。但人啊,活一世,能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不容易,我是他的父亲,自然也希望他的另一半能够给他幸福。”
温言有些错愕,李清正跟她摊牌的原因,是为了她和李承煦的事?
“我今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知道真相,罪魁祸首是太子,我非但没有害你的父亲,相反,我还在太子面前为你父亲说过情。承煦不是仇人之子,你若是也喜欢他,不妨跟他在一起。
温言眼神幽深地看着李清正,他此刻好像不再是外人眼中位高权重的定国公,也不再是国公府里尊贵独断的一家之主,好像就只是个顶着不适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