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定情信物?
金洵反问:“那你今日将回礼揣在身上,这么凑巧?”
彭成有几分羞赫:“父亲令我从学徒做起,满三年才许我掌管事之位。此物已费我攒的大半年职钱,并买不起第二件。放在家中若是叫小妹不小心翻找到,只会徒增她的不快。所以我日日带在身边。”
他又看了一眼未婚妻:“更何况这式样比圆珠费工时,买的时候店家说了不愿再做。此物便更独一无二、与你相衬了。”
待铺子里的主管回到门口时,只见得金家漆铺的少东家提着自家少东家的领口恶狠狠地反复问:“那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
他心里正质疑少东家是不是染上什么恶习问人家借了钱不还,只听见少年得意快活地回答:“放手,别叫你嫂子心疼。”
这主管赶忙退避到一边,又听见金家少东家嚷嚷:“莫乱辈份,你是我妹夫,我才是你大舅兄!”
这新来没多久的主管不禁联想,府城中最旺的两个漆铺竟要联姻?许是受到日渐增多的瓷制日用漆器的刺激了?
金秀秀见少年郎们玩笑开的愈发不像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彭成见她落下了刚送给她的小漆盒,扭头甩开金洵跑出柜台,拿上小盒就往外追。
许是怕自己被当街纠缠引人注意,金秀秀还是停下了脚步。
管事见少东家已到门口,便假装自己是刚刚回来的样子,招呼了一声就往铺子里走。
彭成举着手里的盒子晃了晃:“戴上吧,叫我瞧瞧。”
这个锦布漆盒再一次递到金秀秀的手中。
金秀秀秀垂着头打开,顺从地取出串珠套到右手上,又将握拳的右手正反面翻动,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
她问:“如何?”
彭成态度实诚:“手串还行,主要是人好看。”
金秀秀见他说话的样子过于严肃,被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彭成提议:“现下生意正是空闲,不如稍逛一会?”
金秀秀点点头。
彭成朝店内的主管喊道:“黄管事,我略出门一会,铺子交于你了。”
金洵从柜台里头的方凳上腾起跑出:“去哪儿!别是忘了我!”
此时二人虽都感觉这个兄弟有些多余,但不得不承认若是遇上熟人,有他在二人走在街上会自在更多。
彭成与金秀秀就没有反对带上他。
经商的漆匠虽无甚地位,可于钱财上颇是宽裕。附近两条街上的东西,几人从小到大已差不多是将感兴趣的玩意儿买了个遍。
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却是显得将时间浪费得有些蠢笨了。
彭成问金秀秀:“你身边是否带了些铜钱?”
金秀秀奇怪,这从来都要面子的男郎莫不是为卖手串花光了傍身费,竟要问自己借钱?她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带了半贯。”
彭成继而说道:“那与我买一个荷包吧。你自小不喜女红,徒有水晶笔架,东西甚好却只能珍藏在家,我无法日日携带。”
金洵无语:“你这是?”
彭成展齿而笑:“吾自幼与汝兄友弟恭,既是小舅说的今日是来与吾交换定亲信物的。我做兄长的,自是要满足你的要求。”
金洵觉得这诡辩令人切齿,但他不够伶俐一时无法反驳。
原本两人亲如兄弟,彭成如今怎会开始讨人嫌了呢?
金秀秀自也有些叛逆。
彭成开口她无心推拒,但又不想显得过于听话。
仕人之家成婚的女子失去自我只为得乖顺的美名,这番做派关她一个匠商家的妇人什么事?
反正,定下的人是他。
反正,她也甘愿放下找个为官夫婿的念头了。
金秀秀在路边随便碰见的一个摊子上,寻了一个白底秀着一枝不知是腊梅花苞还是红豆的小荷包付了钱。
彭成拿到手,还没来得及道谢。
金洵倒是吟起来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支。问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受够你们两个了!”
彭成望着金秀秀道:“我定会日日佩戴的。”
歪打正着的合了彭成心意的金秀秀还想辩解:“不用太在意,我随意择拣的,勿需多想。”
彭成将荷包系在腰间:“我觉得你眼光甚好,衬我。”
金秀秀知道他固执,已认定的观念很难说服,便懒得再说什么。
金洵虽不至于吃醋要妹妹出钱给自己买礼物,但也借机提了一个要求:接下来的时日,他若在家犯错金秀秀不许在父母面前做告状精。
如若不从,他就将今日之事细细描述给众家人听,让这三妹妹羞臊到不敢在家抬头!
金秀秀怒瞪了自家阿兄,也不陪未婚夫返回铺子,立即要从现下这条街绕行奔走回家。
两个小郎君也急忙向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