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衷
褚泠渊抬眼看向变成时鱼模样的欲毒,深邃的眸中流出难以压抑的愤怒:“你找死。”
“那你杀了我啊。”
她不屑地笑笑,然后学着闻晓样子,低下头缓缓靠近褚泠渊的唇边,挑逗地吹了一口气:“只要时鱼还在你心里,我就不会死,倒是你......”
她刻意地停顿一下,右手向褚泠渊的衣带伸去,低声继续说道:“你再这样折磨自己,是会死的。”
褚泠渊倏地抓住她的手腕,眸色一片冰寒,阴冷吐出一个字:“滚。”
她眨眼看着褚泠渊,片刻后唇角清浅弯起:“我是在帮玄真神尊,既然你死活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意,那不如让我帮帮你,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如何做才能疏解你的七情六欲。”
褚泠渊额角的青筋已经因为愤怒跳起,他迅速坐起身,回过身左掌一翻狠狠打在欲毒身上。
这一掌下去如万千利刃穿透身体,眨眼间欲毒便化作云雾消散。
他恼火地拨开帐幔下床,可拨开一处帐幔还有一处,他心烦意乱地拨开那些帐幔向前走着,但这屋子似是无穷无尽般,许久都走不到头。
半晌他脚下步子一顿,抬手按压住作痛的心口。
那疼痛自心口的位置向四处蔓延想,如万千虫蚁在啃噬他的血肉,痛不欲生。
这一次欲毒发作得比之前要更严重,眼下这状况,恐怕欲毒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灵海。
褚泠渊咬牙忍着疼痛,欲毒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褚泠渊,你这具躯壳早晚会是我的。”
她咯咯地笑着,笑声里渐渐透出几分诡异。
笑声在四周盘旋不散,忽远忽近,令人头晕脑胀。
随着那笑声越来越强,飘动的帐幔后隐隐出现女人的身姿。
一个,两个,三个......多到褚泠渊数不清,她们婀娜地扭动着,曼妙的曲线在帐幔上十分清晰。
女人难耐地喘息声,充满恶意的狂笑声,还隐隐有人在叫他,这些声音一股脑儿挤进他耳中,几乎快将他的头脑撑破。
褚泠渊紧皱眉心,虚晃着身子用力摇了摇头,他想将那些声音甩开,但只是徒劳。
他越发感到懊恼,明明他坚守道心,向来唾弃那些不堪的男女情爱,可如今却让这欲毒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何为欲?心有不足,执念难消,沾污染浊,难断鄙俗。
对于他来说欲便是万恶之源,有欲便有情,有欲便有贪,情越深,贪越多,人便越容易被欲念掌控。
如今的他也变得不堪鄙俗了吗?
褚泠渊咬牙施法压着疼痛,暗暗拿出了无剑,眸色冷寒地看向周遭飘动的帐幔。
那些影子依然扭动着,竭尽所能地扰乱他的心神。
他慢慢平复心底的躁动,手中了无却杀气腾腾,寒光滑过,四五道帐幔被倏地劈开,连带帐幔后的影子也在一声惨叫后消失不见。
看着那些影子被杀掉,另一种快意漫上褚泠渊的心头。
他宛若一个嗜血的杀神般执剑向前,纵四周的影子如何千娇百媚,他都不再有半点动摇。
有一个,杀一个,有百个,杀百个,如果想守住道须先杀掉他自己,他也不会有半分退缩。
剑影缭乱,尖叫四起,屋内的光亮变得忽明忽暗,褚泠渊踩着破败的帐幔向前,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褚泠渊......”
有人在不远处轻声唤他,他听见了,那是时鱼的声音,于是握紧手中的剑,飞身阴冷地朝那声音刺去。
帐被幔刺破,时鱼静静地站在帐幔后,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褚泠渊,救我。”她轻声说道,发丝随着风紧贴在她似要破碎的脸庞上。
眼看着了无剑将要插入她的眉心时,褚泠渊却猛地收回了剑。
他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和其他影子不一样的时鱼,刚平复的心又紧揪起来。
一滴泪自时鱼眸中落下,眼泪滑过的位置留下了一道道的裂痕。
褚泠渊的瞳眸轻颤,下一瞬他从灵海之中挣脱而出,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躺在自己屋门前的地上,而皓灵正蹲在他身边,神情焦急地看着他:“神尊!你这是怎么了?!”
褚泠渊没理会皓灵的问话,而是急忙坐起身看向自己发烫的掌心。
“小鱼出事了。”他喃喃说道,然后立刻起身向时鱼所在小屋飞去。
皓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听褚泠渊提到小鱼,他便也急忙跟了过去。
二人在小鱼的屋前落下,瞧见屋门是开着的,屋内空无一人,门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法阵印记。
皓灵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印记:“我才刚离开一会儿,这法阵是怎么出现的?”
褚泠渊沉默地蹲下身用指尖轻触那印记,紧绷的面色阴寒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