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浮生(2)
这刺客只有在真正的刺杀中才能成长!”
“当年的幕后主使是谁?”
“刺杀,争得往往是生死存亡一刻,等你有能力杀了我的时候,自会知道他是谁!你此刻还活着,就证明我赌赢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去闯了!”
说完长者扔给她一瓶药,便离去了,薛珍强忍着痛,褪去一身玄衣,将长者给的上等降香金疮药,轻抹于左胸伤口间,换上素袍,便往右侧躺着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二十多年间,薛珍的每一次刺杀,都由他来安排,对象皆是比她高强之人,所以不出意外,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要么是她自己逃脱,实在脱不了身,他便会出手相救。但昨晚不一样,昨晚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还好春日宫宴昨夜方已作罢,可以暂时歇上一歇了!
*
日暮西沉,大笙盛都城门外不远处,青年男子铁骑疾行,瞭望台守卫肃行而下,至城楼,厉声喊道:
“大将军归来,城门速开!”
城门应声而开。
马蹄声过,连着泥泞,在熙熙攘攘的盛都城内,猎风凛凛,生生踏出一条威路。
将军府前,马上青年抖袍下马,正是大将军武耜,银灰铠甲下瘦削而挺拔的身姿,刚健似骄阳。
面容俊美儒雅,举手抬足间却尽显尸山血海中才能厮杀出来的气场,只一个蹙眉,凌厉煞气便四散开来,令目光所及之人,无不想退避三舍。
武耜迈着矫健的身姿,无视两旁伏跪的侍者与仆人,上门阶,过立柱,跃门廊。
“林叔,明日上朝面圣。”
管家林叔这才松神迎了上来,并朝身后俩奴仆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退下去以后,林叔才忙不迭地回身对着武耜问道:
“将军,那刺客是何人?”
武耜回眸,视线对上林叔,缓声道:
“是个女人。”
林叔不动声色,将武耜身上卸下的铠甲接了过来,递给身后的仆人,并将仆人手上的墨色广袖长袍取了过来,抖了抖,伺候武耜穿上了身。
“将军,你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林叔声音有些松散,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但他亲眼看着武耜由孩童长至今日的骁骑大将军,总不会错的。
“林叔慎言。”
适逢暮春,没成想这园子里的花也失了气度。
过庭院,入东厢房。
林叔禁声不言,默默跟在武耜身旁,多年来,将军因一个女子,失了分寸,这还是头一回。
但也是头一回,有人能从他的手下活着逃出生天,竟还是个女人,想来将军现今的变化,皆因此女而起。
“林叔,你对姑姑可还有印象?”
“你是说那位嫁给勤北王的姑姑?将军你那时还在东夷修行,怎会突然提及此事?”
“当年听闻父亲认了个人族妹妹,我久居东夷,从未见过人族,不禁有些好奇。姑姑心善,常常带着新奇的人族小物件去东夷探望我。而后不久,便听闻姑姑客死北境。”
烛光照着武耜的脸,竟有些令人心笙摇曳了,莫非这铁做的人,也会心生怜悯之情?
“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年老奴随老将军一同去过北境,亲眼见过,场面相当惨烈,至今不敢回忆。”
林叔说着,饱经沧桑的眼里化出一些不忍,像是噙着一丝波光,旋即便闭眼止了泪。
“那日,宣京女刺客身上,掉下来一把丝绢扇,血落染出来的梅花,和姑姑身上那把扇子上的,倒有几分相似。”
“你说的可是春日尚雪图?那需得姑娘的鲜血浸染,方能显现,如今姑娘已归尘数十载,也未曾听闻她与那勤北王有过子嗣,将军你可莫要说笑了,定是天色昏暗,看错了,或者有人精心布局,想迷惑将军!”
“林叔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兴许是有人借当年的事来乱我心意!”
武耜这几日心底被勾起的悬念,终于放了一些,林叔退下后,他便将身睡了去。
过了春日,便要赴戎装,镇守东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