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
当我妈知道他外婆因高血压去医院的时候,就找到了另一个切入口。她做了一些营养便当,又买了一些礼物,让我一起跟着去医院。
“我为什么要去?”
她瞪我一眼,“你说为什么?你奶奶当年住院他家来了人,这会儿他外婆身体不好,这礼不得回?再说,社交的事交给我,你做你该做的事。”
“我没什么该做的事。”
因为我再三的顶撞,她已经有些恼火了,“你今天吃了枪药了,怎么回事。”
我拎过便当,“没事,走吧。”
上了车,我爸给我妈打电话,说那边有事不能回了,她刚踩动油门又猛地刹车,我护住便当,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沈国明,”她关了车载音响,“这次你不回,你这辈子都别想回了......我一年要你回来一次有什么意义,你那个破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赶紧辞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说我什么意思?你敢挂!”
我听见了我妈急促的呼吸声,她把手机摔在了方向盘上。
父母婚姻即将破裂的时候,孩子比他们自己还要预先知道,如果我的家庭变得四分五裂,我就失去了与温锁对抗的最后一点资本。
到了病房,我们并没有看到人,护工朝楼上指了指,“看望病人去了。”
我妈说大人动来动去没样子,打发我去找,我没去,“干嘛要去找,她看完病人自然就会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成心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不是!”我喊,“我只是觉得没有希望了!”
“怎么没希望了,你难道连温锁都拧不过?”
“我......”
算了,我干脆闭嘴。
“快去。”
“知道了。”
就一层,等电梯太麻烦,我就走楼梯,一转弯,就看见了温锁,戴着耳机,坐在最下面的阶梯上,我的脚步放慢,到她身后,那一瞬间,很多恶毒的想法,那条阴暗的巷子并不能融化我们之间的冰层,所以当下,我在想,要是从背后猛地踹她一脚,她会不会脸着地,要是毁了容,周屿焕还会不会对她这样好。
门口有动静,周屿焕走了进来,在她面前蹲下,拿下她一只耳机。
“饿了吗,天使。”
“我根本不是,外公的天使是其他人。”
“谁?”
“我哥,我有个哥。”
脚步迅速后退,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很强烈,我几乎拿稳了扳倒她的致命一击。
我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我妈有个朋友在这里工作,前几年我还会跟着我妈一起跟她出来逛街,所以找到她的时候招呼起来也不算陌生。
“叙叙怎么过来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跟我妈过来看望病人。”
“哦怪不得你妈跟我说中午吃个饭呢,原来她也到这里来了。”这阿姨姓古,是妇产科主任,现在基本只坐镇不出诊,所以也能腾得出时间跟我闲聊。
“古阿姨,我们学校有个期末汇演,我正好抽到医生的角色,找不到灵感,就来问问您,之前看病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也好编写到剧本里。”
“哎哟,这特殊情况可就多了,我们女性啊天生受的苦就比男性多,这些年还好,以前女性生育完是要强制被带环的,我接手过一个,七十多岁了,戴完环没检查过,成天肚子痛,那天她女儿把她带过来,我们一检查,环都在里面生锈啦,这不痛才怪。”
我装模作样地记下来,“这件事是挺让人惊讶的,不过这种我们也不能演出来,我们社团跟另外社团合作的,写一个医学悬疑故事,对方有个双胞胎,如果能有类似的事情就更好了。”
古阿姨考虑了一下,“双胞胎的事件么就是多变单喽,因为胎儿在发育的过程中存在竞争关系,优胜劣汰,一般弱势的那方会被吸收掉,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吉利啊,你同学介意吗?”
“没事,他们都很开明的,我回去跟他们说说看,谢谢古阿姨。”
“客气什么。”她看了眼手表。“也差不多下班了,走,叫上你妈一起吃饭去。”
我妈还在病房等,可周屿焕他外婆仿佛不知道回来似的,到饭点的时候,她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把礼物和便当全放房里,带着我跟古阿姨去了附近一家餐厅。
平常的话,我妈是知道场合的,可我爸不回来让她火大,此时也有些挂脸,古阿姨问了好几遍她才说:“就是人情往来那些事儿,周家老太太不是身体不好吗,我带叙叙过来看看她,没想到等了半天没见到人,跟蒋甄她爸聊天去了。”
“蒋甄她爸的情况不乐观,得了老年痴呆的人一般都没几年好活的。”说着她突然看向了我,“你那个社团不是要剧本吗,生活中有现成的。”她又看着我妈,“就是蒋甄年轻时那些事儿,估计有些你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