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兰堂沉默了片刻，然后坦言：“我觉得算不上。像这样和夏油君你直接交流，今天也是第一次。”

“这样啊。”夏油的反应很平淡。她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想要趁现在和他拉近关系的意思，只是感叹了一句之后就转过身，踏上通往地下的阶梯，并抛下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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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地下室，这里更像是地牢。墙壁和地板都是由粗糙的石砖组成，壁上的火把大概是在刚才的动静里被强烈的气流熄灭了。

兰堂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电筒，据说还是夏油带来的。听说这件事后，脾气变得喜怒无常的女人只是挑了一下眉，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那我的呢？”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不知道。

夏油小声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把手电筒模式打开。虽说比不上真正的手电，但已经足够视物了。

黑发女人走在最前面，她手上的灯光不时晃动着，看到墙边的木桶和木箱都忍不住要去照一下。她之所以没有走上去翻找，还是靠着她身上所剩无几的责任感来克制好奇心，所以基本上还是靠兰堂手里的手电来提供稳定的视野。

所幸，这条走道不长，大概只走了二十米，期间经过一个拐角，他们就看到了一扇门。没等夏油走上前把门打开，她就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响。

“啪……咚。”兰堂的手电筒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轻轻地撞上了墙角才停下。

一瞬间，夏油只感觉周围闪了几下，然后光线变得黯淡下来，前方只剩下手机发出的微弱光线。

“？！”

她马上侧过身，看到长发男人垂下头捂着额角的样子，快步走过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她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了？”

“爸爸……？”在旁边一直因为胆怯而默不作声的小女孩也忍不住出声了，她努力地昂着头去看兰堂的表情，试图从他的五官里找出一点线索。但是，那张总是摆出一副忧郁面孔来的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最多只是眉皱得更深了。

“是精神系的异能。”他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更慢了，让夏油几乎想要揪住他的领口叫他说快一点，万一没说完遗言就死了怎么办——好吧，事情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兰堂眯起了眼睛，然后往后一靠。柔顺的黑发蹭到石壁上，就像用上好的丝绸来擦砂纸，叫人看了就难受。他说：“稍微有点困……”

和普通人不同的是，黑手党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入睡，更不会放任自己在敌人的攻击下失去意识。所以，下一秒，他从外衣的里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似乎是打算给自己弄点伤口出来醒神。不过因为他穿得太厚实了，他得先把手套脱掉才行……强烈的困意袭来，男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狼狈的模样落在夏油的眼里却有几分可爱。

“别浪费时间了。”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刚刚脱掉了手套的左手。他的皮肤比想象中要冰凉，但她只需要一瞬间就好。

“精神系异能力者可不止一个。”夏油说得像是在赌气，但又神奇地让人信服：“我比那家伙更强。”

她的手在兰堂的手背上只停留了片刻就松开了，但他所感受到的滚烫温度却久久不散，像是留下了烙印——字面意义上的。

……感觉热得快要出汗了。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不记得了，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年轻女人那张表情认真的脸，专注的眼神与他直直对上，视线的温度就像要将他点燃。

炽热的火焰自胸膛中升起，血液在沸腾，心脏在疯狂地急剧跳动。那是不属于他的感受，不属于他的愤怒，不属于他的仇恨，但是他的灵魂在本能地与之共鸣，他人的感情与自身的边界微妙地变得模糊。

情绪上感受到的异物感让他非常不适，但这种不适正是他所需要的，四肢百骸的困意被燃烧殆尽，像是熬夜二十个小时没睡的时候喝下一杯咖啡，精神上的亢奋和肉（）体上的疲倦脱节，正如肌肤表皮所感受到的幻影般的寒冷无法让心中的温度冷却。也许他之后会很难受，但至少现在，他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