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迭
动,惊起成群的鸟雀四散纷飞。
密林之中,飞出了一只硕大的兽。
这是一只飞鼠,背生双翼,四肢间生长着连成片的薄膜,通身毛发雪白,要不是那双短耳,远瞧倒像是只兔子。
霓裳被这飞鼠掀起的狂风波及,肌肤都被飞沙划出道道血痕。吴南瞧见了,便示意飞鼠减小了双翼扇动的力道。
眼前的男子虽然衣着极简,只在腰间悬了把长剑堪称为配饰,但那一袭仿佛血色凝固般的深衣足以令人心惊。
一番打量,吴南按下怒气,出言试探道:
“阁下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男子露出雪亮牙齿,语声爽朗:“区区身份,不足挂齿,各位唤我‘陈环’即可。”说到名字时,烈的脸上明显划过一道促狭的笑意。
“陈环?”吴南皱起眉头。看这男子的神色,为何感觉如此古怪呢?
烈没有回应他的质疑,只笑吟吟道:“我此番前来,是看各位在此群龙无首,恰是正缺我一个。便特地来此,方便各位往后做事能有人组织,拿拿主意。”
吴南在修仙界行走百余年,什么人没见过,如今却被此人这一番厚颜无耻的发言震惊到了。
什么叫“群龙无首,恰是正缺我一个”?
其意是,此人就是来做这群龙之“首”的?
简直脸都不要了。
“呵。”吴南气得冷笑,双手负在身后道,“牛皮不要吹破了。”
对方的视线却并未停留在他身上。吴南感觉到,血衣男子的视线越过了自己的肩头。
他心有所感的回头一瞧,发现原本在外觅食巡视做活的那些男修士们已经回来了,想来是被先前飞鼠弄出的动静吸引回来的。
此时岛北的修士们已经集齐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直直地凝在对峙的吴南和血衣男子身上。
自打登上蓬莱仙岛,吴南便没正眼瞧过这些人,而这些人更是为了生存表现得任劳任怨,认打认罚。
可今日今时,被这许多双眼睛宛如探照灯般的盯着,注视着他与血衣男子对首席之位的争夺,却让吴南平白生出了难以言说的心虚来。
仿佛身体就处在万丈悬崖的边缘,只要一阵风来,摇摇欲坠的身子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吴南很清楚,这场公开的对峙他决不能败阵,否则他决然保不住自己在队中昔日的地位了,甚至作为丧家之犬,可能比普通的修士更惨。
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那些神情或冷漠,或仇恨,或幸灾乐祸的修士们,吞咽了下口水。
不,他不想再回到那种受尽冷眼的日子。
明明在岛上他过得十分舒服了,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他简直像是这座仙岛的主人。
如果可以选择,他甚至希望离岛的日子永远也不要到来。
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
“叫你们管事的与我比试一番,谁有真本事,做得了头领,一试便知。或者……”
烈微微停顿,冷冷的笑了笑,“叫你们管事的干脆认怂,我还勉强可给他个二把手当当。”
霓裳拽了拽吴南的袖子,目露担忧地看着他。
吴南有些愣住了,却很快扭过头去,大声道:“我便是这里的头领,你尽管与我比试便是。”
自己做头领时,霓裳便是服侍自己的。
倘若头领换了他人来做,霓裳定然会去服侍新头领了。
不,这样不成……
况且如今岛上设有内力禁制,他手边有灵兽助力,有何可怕的?
有何……
随着血衣男子的手起剑落,吴南看着颓然倒地的巨大飞鼠,半晌眼皮也没动一下,人在原地呆住了。
烈拿着一块软布将剑身上的血迹拭净,利落地将其收回剑鞘之内,甚至口中还发出了嫌弃的啧声。
他的剑嫌这鼠血脏,不肯饮用,还得他还亲自上手擦拭。
人群里一片哗然——
这飞鼠是属于吴南的灵兽,平日里吴南倚仗着它作威作福,压迫得众人有口难言。
如今初来乍到的新人杀这飞鼠竟宛如捏死只蚂蚁一般。
只不过是抬手间飞出的一道剑光,那枚兽首便与巨大的身体分离了。
不依靠内力,单凭技巧和体力便能以人体搏凶兽,这简直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倚靠在树下的循安长老眯了眯眼,搁下了手中的蒲扇。盯着血衣男子那张肿胀得五官变形的脸,将脑中熟识的人快速过了一遍。
此等境界的剑术,莫非是那位……
可男子这张狂恣睢的脾性,又全然不像传说中的那位。
循安长老心中存疑,再看那血衣男子,竟是瞧也没再瞧吴南一眼,仿佛吴南在他眼中全然不值一提,收了剑拽开步子便往人群的方向去了。